“如果真有那么容易被找到,他也不必瞒着我们所有人,而让她来背这个锅。”凌渊自己道,“可越是这样,这件事就越发非同小可。
“从今而起不要再声张了,到回京之后我着手再查之前,你只管让她认为我对她还在戒备中,很快会有人盯着我们的。”
说到末尾他把信又再看了两遍,然后撕碎了。
郭蛟看着他把纸碎投入痰盂,说道:“有件事,霍溶方才带着节礼往对面去了。”
凌渊看过来。
“看模样,是以沈家姑爷的身份过来的。”
凌渊透过窗户望着对面沈家方向,本能地皱起眉头。
他心里如今对她的心情很矛盾。
她说跟他之间没有可能,很久之前他也认为没有这个可能,可是意念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他一面排斥着,一面又渴望着向她靠近。
在孝与不孝之间挣扎了那么多年,霍溶一纸婚书逼得他不顾一切在她面前告白,但她却说不需要他。
她怎么会不需要他呢?
当年她哭的时候是谁蹲在墙外头陪着她的?她被欺负的时候是谁替她出头的?
她想要个秋千,是谁去工部找人拿了图纸,琢磨了一个整夜,帮她搭出来的?
明明她在他的羽翼下度过了十年,如今却说不需要他。
他心里有些烦躁,漠然的面上却仅仅只呈现出一丝难以捕捉的不耐。
“尽快安排,让她离开南康卫。”
冲过去阻止是不明智的,也难看。
“如今她是有正式将衔的将领,轻易不好办。何况目前的状况,也不太适合回京。”郭蛟看了他一眼。
回京他们会很容易,但她会很难,四年不到的时间,没有人会那么快忘记那场事故,她回去也无异回到樊笼。
从前倒不成问题,看着她再遭受一遍道德舆论的遣责,凌渊或许会痛快些,如今他可不肯定他还会狠得起这个心。
“不一定回凌家。”凌渊道,“中军都督府里头任何一个屯营呆着都行,只要离开南康卫,离京城近些。”
离开就好了,回到燕北他至少随时可以看到她,她也不必再受流言束缚,最重要的是他可以让她摆脱那纸婚书。
第153章 我这里,是你的
长缨不愿意下人们看着他们俩做戏,最后把霍溶带到了书房。
房间不大,摆设也不多,但很雅致。窗下挂着个铃铛,此刻南风一拂,那铃铛便叮铃铃的响起来。
“你小名叫铃铛?”他轻托起坠着缨络的铃铛胆。
长缨在给他腾坐,看了眼他之后嗯了一声。
霍溶记得凌渊窗下也挂着个铃铛,心里蓦然间就有些晦涩。
“坐吧。”长缨指着腾出来的椅子。
她这里平日很少来人,就算来了也不见得需要招待,也就没备什么椅子。
霍溶坐下来:“你骗我。”
长缨站住。
“你在山岗上的时候,我问你是不是叫沈琳琅,你没有否认。你怎么连个重伤之中的瞎子都要骗,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他眉眼里布满深深的谴责,仿佛要直击她的灵魂,看她承受不住内心的愧疚。
这话长缨是真接不上。至今为止关于那段往事仍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反正横竖黑白都只由得他说。
但她不想纠缠这种问题,眼前的局面才使她迫切地需要跟他达成共识。
“你不要入戏太深。最多还有八个月,八个月后我要离开南康卫回到京师,那个时候无论是谁也阻止不了我的。
“所以,不管你是好玩也好,是真的有那么想过也好,不要太指望我会真的安于霍夫人这个身份。”
霍溶脸色本来就不太好,听完之后便有点阴翌。
他想了会儿,问她:“为什么是八个月?”
“你不会懂的。”长缨环着胳膊,“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虽然八个月后我就会要与你分道扬镳,看上去的确是有些过河拆桥的意思,但我决不是针对你,也不是故意的。
“而是我没有办法让自己成为一个困在内宅中什么也不能做的无能妇人。”
霍溶睨着她:“冠冕堂皇,听起来跟扔了银子就走的无情恩客有得一比了!”
长缨沉了脸色。
霍溶心里也是气。嫁给他怎么就成困在内宅里的无能妇人了?
“你要是真喜欢从军,我又不是不能让你一直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