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福(1071)

  柳亚泽道:“臣并没有故弄玄虚!臣以为魏国公世子韩稷心思敏锐,且城府极深,此人恐为后患,若是有机会,该下决心除之!”

  皇帝喝了口药。忍耐道:“韩稷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后辈,他能有什么过人能耐?朕要除的乃是魏国公以及沈观裕他们这些勾结成党之人!你不要把对象搞错!眼下这些困境都是因为你那劳什子鬼提议弄出来的,朕当初若是不听你的,兴许还走不到这一步!”

  埋怨的话像一根根钉子直插入耳。

  柳亚泽面肌抽动,凝眉往下道:“可臣有种预感,韩家的秘密多半就在韩稷身上!他近来展露出来的锋芒让人无法小觑,而但凡有他参与的事情。也没有一次不让他得逞。他必然不只是这些年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

  “不要说这些没用的了!”皇帝斩钉截铁地,“朕不想再听这些!朕要的是辽王与鲁亲王能够同心协力维护朝堂和皇室的尊严,而不是再容你玩什么权术花样!你这些心思手段留待日后朝局稳定了再拿出来也不迟!”

  “皇上!”柳亚泽咬了咬牙。“危难当头君臣异心,乃是大凶之兆啊!”

  “你也知道危难当头?你既知危难当头,何不尽快替朕解除这危难?!”皇帝脱口驳斥,两眼里喷着怒火。说到这里他忽然又顿了顿,身子微倾向前望着他。咬牙道:“你要是实在想不出办法,朕倒是给你提个醒。”

  柳亚泽抬起头。

  皇帝深吸一口气,说道:“朕听说近日街头又有人在传言当年陈王妃手上的火凤令,你若能找到这令。咱们就能多出几千死士和甲胄兵器为帮手!那批甲胄兵器有陈王妃亲自制作出来的消息暗器,就是得不到死士相帮,有这几千套甲胄朕也等于多得了一支精锐营的力量!”

  “火凤令?”柳亚泽蓦地皱起眉来。

  火凤令他怎么会不记得。令牌属下的三千将士当年被人传得如神兵一般,而随着陈王迁府金陵。三千死士也真正成了个神话。就在后来他奉命搜罗陈王的不轨罪证时,这也曾被列为其中之一,但不管如何,这件东西还是如人间蒸发,再也没露过踪迹。

  近日街头的传闻他也是知道的,但实际上倘若有心留意,这些年来街头巷尾关于这凤令的传言时而有之,只不过此物特殊,常人就算提及也只是私下说一两句罢了。

  然而即使最近有人公然议论,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在眼下韩稷赵隽他们把朝堂一锅水搅混了的同时,有人趁机散播一些关于陈王府的旧事,不是很正常么?而皇帝竟然天真到还在对这批甲胄抱有期望,这无形又更令他对这个偏执狂型的君主失望了。

  他抬眼道:“街头传言无非道听途说,也不知道哪家茶楼的先儿唱出来博眼球的,皇上怎也当真?”

  “朕怎能不当真?”皇帝站起来:“火凤令下三千死士若能找到而后除之,起码也消除了一桩隐患!

  “而朕若能得到那批甲胄兵器,还怕什么勋贵不交兵权?朕就不信当朕有了一批身持当年无往不利的死士营甲胄机关的精锐营护驾,他韩恪还能耐得了朕何?!等朕有了它们,便也要如同当年捉拿陈王一般将他们父子剁为肉酱!”

  柳亚泽望了他半晌,说道:“那么不知皇上可有什么线索?”

  “朕若有线索就好了!”皇帝心浮气躁地道,“朕上次本来差了楚王去华家打探,谁知道反被韩稷弄得尽失方寸。究竟那火凤令有没有在华家,朕也是没有头绪。但是眼下城中空穴来风,时刻这么多年居然再次又传言起了火凤令,难道不该重视吗?”

  柳亚泽垂首无语。

  皇帝草木皆兵,简直已如失去了理智无异。

  “臣以为此事不可强求,皇上还是把精力放在眼前事上吧。”

  他并不以为世上还真有火凤令存在,与其把希望寄托在一些不切实际的事上,还不如把握好眼前的一切条件,争取最后的机会进行反扑——虽然他对于这个可能性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可是,受俘死也是死,斗争死也是死,只要他还能处在阁老任上,他为什么不去争一争呢?

  他深深看了眼皇帝,行了个礼,转身出了宫门。

  皇帝已经靠不住了,他得开始为自己谋算谋算。

  韩稷这里出了翠烟阁,一路回府皆无二话。

  直到进了二门,他才蓦地停步转身,沉脸望向身后随行而来的陶行:“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陶行蓦地顿住,还没说话,目光已急速地聚焦到他身后某处。韩稷转过身去,只见庑廊下不知几时已多了个高大如铁塔般的黑衣人,这个人明明只是独自站在那里,也明明只是露出一双平平无奇的眼睛,可是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压迫之意却强烈到让人立生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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