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福(239)

  想了想,便就拎了马鞭,驾马去寻徐国公府寻他们老国公爷。

  徐国公这会儿也正能闲出鸟儿来,听说顾至诚到访连忙转着对铁胆去了前厅。而小世子董慢这会儿却也有客人在,花园里醉芳亭外红叶似火,他与韩稷在亭内煮茶。

  “知道你不喝酒,特意从南边来的秋茶,雨前喝腻了,偶尔也换换口味。”

  银袍玉冠的董慢笑着从案下取了罐茶,揭开递到韩稷面前:“你闻闻。”

  朝中四位国公都是过命的交情,四府子弟们往来也十分频繁。

  世子里头顾至诚排列第二,尚未请封的韩稷实则早已是世人眼里公认的魏世子,他为最幼。董慢的父亲世子董寻为最大,但因为韩稷比董寻都还小了十四岁,所以反倒是他这个与韩稷同年的侄儿与他往来得多些。

  韩稷接过茶罐来闻了闻,放下去,“成色倒是不错,但比起薛亭那两罐,还是差了些火候。”

  董慢垮了脸,“我好不容易从郑王手上骗来的,您就不能恭维我两句。”

  “这我怎么能够?”韩稷挑了眉,“我从来不昧良心说话。”

  董慢不服气。沉吟片刻,忽然又道:“有件东西薛亭一定没有。”说完他一骨碌爬起来,屁颠屁颠地出了水榭。韩稷喝了两口茶他便回到来,手拿着把寒光四溢匕首跟他献宝:“这便是与名剑‘干将’同炉而造的‘赤练’,怎么样?”

  韩稷看到这锋刃,立时便凝起目光。接过来仔细一瞧,只见花纹繁复,全是上古图腾,而刀刃处却如沉如寒铁亮如闪电,果然是柄好刀。“哪来的?”

  “前儿我祖父不是做寿么?中军佥事秦恪特地当贺礼进献的,我瞧着稀罕,就要了来。其实我是不喜欢这些,杀气太重,跟我气质不符。稷叔觉得如何?”

  董慢两眼放光等着他的话。

  “不错。”

  韩稷点点头,将之放下来,但他略顿了顿,忽而又停下了手势,看向董慢:“中军佥事秦府,你跟他们家很熟?”

  “也不算特别熟。”听他忽然说到这个,董慢面色忐忑起来。

  “就是前阵子秦恪的弟弟跟着韩叔祖在的边关镇守,犯了点小错,把人家良民家闺女给欺侮了,韩叔祖当时要杀他来着,多亏得我父亲在场给他求了饶,免了他的死罪,秦家为着这个,便把它当贺礼献了来——稷叔您千万别多想,秦家在韩家手下当差,我们可不敢私下跟他有什么牵扯!”

  五军营里除了左军营在皇帝的胞弟永王手上,其余四国公各守一营,军权依律代代相传。

  虽则各国公亲如兄弟,但军有军法,彼此之间并不准许有这等私下勾结之举,如今魏国公尚在西北镇边,因着韩稷兄弟都未成年,中军营暂由都督代管,韩稷在军中挂参将虚衔,只有身份不管事,此时正是容易让人觑觎的时候。

  秦恪是中军营的高级将领,中军营将来还得交在韩稷手上,韩稷这话的意思,着实容易让人想到那上头去。

  韩稷却仿似根本没听到后面这段话似的,他对着栏下一丛秋兰默了默,抚了抚鼻梁,状似闲适地问道:“秦恪有几个女儿?”

  “秦恪?”

  董慢讷了讷,“他们家没有女儿,就只有俩小子。”

  “没女儿?”韩稷眯起眼来。“你确定?”

  “我拿脑袋担保!”董慢拍着胸脯。“他们家不但没有女儿也没侄女,他们家俩小子天天在街上胡闹,前阵子那秦寿不是还打伤了西城指劳使劳永的儿子,被秦恪赶到庄子里去了吗?他们俩兄弟就是燕云坊里的混世魔王,得亏是家里没姐妹,要有的话,哪里还嫁得出去?”

  没女儿。

  没女儿!

  韩稷举起面前晾好的茶,咕咚一口喝下去。

  华氏的生日在九月十一,她最喜欢菊花了,沈宓于是提前了两个月让人在东郊庄子里辟了个花圃,搜罗了好些稀罕的菊种种在那里,到了九月初这些花便陆陆续续地开了,沈宓带着沈春去东郊将它们搬了回来,在熙月堂里搭了座姹紫嫣红的菊台。

  因着上有公婆,华氏的生日注定只能在房里低调地过。更因为刘氏的热孝还在,虽然不在乎,但府里人来人往的,也不便置什么酒宴弄得人尽皆知。再者这些日子季氏行事公道,有什么大事也会过来与华氏一道商量着行动,足见敬着这位二奶奶,华氏自然不好让她难做人。

  不过沈弋却是知道了,一大早便送来一对绣着遍地菊的掐金丝缠枝暗纹锦枕做寿礼,“二婶手头什么都不缺,也不知道什么中二婶的意,想来想去还是给二婶添对鸳枕,祝二婶福寿延年之余,又与二叔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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