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福(428)

  沈莘对着地砖缝望了半晌,说道:“前两日收到他一封信,说是在晋中。”

  “晋中?”倒也不远。陈氏点点头,若有所思。

  沈莘余光瞟见,眼里也露出一抹幽寒。

  陈氏出了三房,直接去到长房寻季氏。

  季氏正看沈弋绣的牡丹来着,听说她来,便就过了正房。

  陈氏从袖口里抽出张纸条来,推给她道:“问来了,这是老三下榻的客栈!”

  季氏看了看,将纸条收起来:“既是这么着,那么我这就安排人去催请便是。”

  陈氏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思看起沈弋的绣活儿来。

  这边厢季氏有条不紊的办着这事,这里华氏日日里去长房议着家务,也没见季氏在这事上提过她半个字的不是,想着这个中的弯弯绕季氏必是已知道的,既然不说也不撂脸子,那八成是已经想通了,因此她不提自己也不提,权当没有这个事,倒也平静。

  季氏派人去追沈宦的事沈雁当然知道,这并没有什么好隐瞒,她估摸了一下路程,去晋中的话来回最快也得三五日,在他回来之前,这事是定不下来的,而在定下来之前,恐怕陈家也不会上门来跟沈观裕提请求。

  既然这么样的话,那看来兵部给太仆寺的期限还蛮宽松。

  既然这么宽松,那就说明边境情况还没到火急的程度。

  虽然兵部跟太仆寺调马这事属于正常的政务衔接,但到底还是让关注着边境局势的一些人留意到了,楚王这日得了消息,下晌便就约了韩稷在凤翔社里听戏,两个人坐在楼上雅座里,眼瞅着台上咿咿呀呀,口里却聊着他们的事。

  “东辽到底如何了?兵部还是半个月前收的信,说是巴特尔已经在突袭老蒙古王,格尔泰虽未大举进兵,但却也有从旁助攻,难道真如此前外头传言的那般,局势要变了?”楚王风流倜傥地坐在竹椅里,望着台上的杜丽娘,摇着扇子问。

  韩稷捏了颗盐水蚕豆进口里,隐晦地道:“既是兵部也收到这样的讯息,那想必是真的了。”

  马政的事他也略有耳闻,太仆寺的马如今成了皇家出行专供,虽还有些中用的战马,但一时之间又哪里凑得出那么多的数量?不过这层为难的是陈毓德,跟他关系不大,楚王也只是顺口问问,他自然也就随口答一答。

  楚王合了扇子,望向他:“难道令尊没曾有家信传回来?”

  韩稷回望他:“王爷想必忘了,边关军将的家信,都得经由兵部转送。”

  这是防止边防将领暗生叛逆的举措,当然,这种举措也就只是个表面功夫罢了,但凡是有些身份权力在手的将领,要想传个书信回家,何需走官道?有的是途径传递。

  这层韩稷知道,楚王也知道。

  但话若说的太明白就不好了,毕竟眼下韩稷虽然俯首称臣,但他对楚王来说还真是举足轻重的一股力量,既然没到最后得手那一刻,有些心知肚明的事情当然还是让它保有存在余地比较好。

  楚王看了他一眼,便就仍然展开扇子看戏去了。

  韩稷吃着盐水豆,从头至尾连半下都未曾停顿过。

  东辽那边他如今只管听结果就好,眼下他在考虑着的,是要替顾颂将安宁侯的注意力从麒麟坊给引开。近来他往麒麟坊出没的次数多,安宁侯的人老在那里盯着对他也不好。

  看到底下坐着的满园子戏客,他便就侧身向楚王,说道:“下个月皇上便要开始去秋狩了,各衙门里都忙起来,我看只有五城兵马司闲得很。”

  楚王听见这话,扇子便不由缓下来。安宁侯前些日子很是倒了一段时间霉,虽说这样也算是让郑王他们吃了个闷亏,可终究也误伤了皇帝的面子,他却不好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最近那波风头过去了,皇帝像是也忘了要找安宁侯算帐,这可不大好。

  他偏头问韩稷:“他最近在做什么?”

  韩稷笑道:“喝茶听戏,据说闲适得很。”

  楚王默了会儿,便就望着他道:“这么闲,你找点事给他做不就成了?”

  韩稷笑起来:“有王爷这句话,我哪里敢不遵。”

  楚王笑着收了扇子,敲了下他肩膀。

  安宁侯不能闲着,不然的话总也撂不下顾颂那边,可也不能够在这个时候再火上添油了,否则的话弄毛了他事小,弄毛了皇帝,到时候下令让锦衣司或大理寺严查起来,那么就也落不着什么好去。

  这日天将擦黑,安宁侯才回到府里,正准备好生找个地方乘乘凉,五城营的小吏便就驾着快马立时来报:“禀侯爷!南城官仓一带出现多家失盗案,官仓外的砖墙也被人凿了两个大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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