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福(56)

  沈雁一面听着顾世子与沈宓寒暄,一面打量着厅堂。

  这里的家俱摆设都是新的,顾家是新贵,就是有传家的物事也留在祖籍没搬过来。于是整间厅堂看着锃亮锃亮的,虽然奢华贵气,但到底显得浮夸,跟沈府里沉静低调的景象又是不同。

  默默打量了一圈,先前那管家就来了,把戚氏授意的话一说,顾至诚面上便现出些不豫之色。

  沈雁并猜不出来这是赶巧还是戚氏不想见她,毕竟他们登门也并未提前告知。不过即使是故意不见,她也一点儿都不在乎。意思到了就行了,何况沈宓人缘不错,他与顾世子之间融洽了,戚氏那边便闹不出什么大事来。

  “那就去把颂哥儿唤出来。”顾至诚想了想,转头与沈宓道,“我想既然二爷看得起颂儿,特地过来这么一趟,颂哥儿总得出面回个礼。大家街里街坊的,又还是小儿女,往后来往必然频繁,在下以为暂且可以不避这么多,就是不知道二爷意下如何?”

  沈雁过来了,又没有合适的人出面招待,终是不合适。大家平日里在坊内也是一处玩,如今特地因着顾颂而来,自然也没必要特别设防。顾至诚这么说,显然是担心以沈家这样的门第,再有沈雁终归是女儿家,沈宓会不会对此有着计较。

  沈宓平日在屋里不拘小节,又是来赔礼的,便说道:“没有什么不妥。”

  管家又回到后院来的时候,戚氏正准备走,听说丈夫要顾颂出去陪客,立即道:“这里还落着伤,怎么能出去?”

  管家很为难。

  毕竟接连两番地推辞,很不合礼数。

  戚氏自己其实也知道的,可就是不服这口气。又不知顾颂呆会儿见了沈雁,会不会又被欺负?

  顾颂默了会儿,便就扶着桌子站起来:“我出去应个卯就回来。”

  于是没多会儿,顾颂就顶着还没消肿的屁股挪到前堂来了。

  他看了眼沈雁,弯腰给沈宓行礼。

  沈宓连忙将带来的药给了他身边的人。

  顾至诚脸色总算露出些霁色,让丫鬟们搬了好些瓜果零食,让他们俩去侧厅说话。正堂与侧厅只隔着道敞开的帘栊,如此既可以自在聊天,他们俩的举动又能够尽收眼底。

  侧厅里有张胡床,平日里大概作炕头用,做工倒是很精致,也不很高,上头还摆着张小方桌。

  顾颂得了父亲示下,并不能立即离开,只得率先走了进来。他也不跟沈雁打招呼,一进门,便就木着张脸坐了上去。许是对沈雁防备得紧,以至忘了屁股上的伤,刚刚坐下去又呲着牙跳起老高。

  沈雁哈哈笑起来。

  顾颂咬牙瞪她,红着一张脸下了胡床,装作看旁边架子上的墨兰。

  沈雁的笑声引来了那头沈宓和顾至诚的目光。沈宓远远见着二人这模样,知道是沈雁嘲笑顾颂,额上不由冒汗,到人家家里来了还这么嚣张,这丫头正该华氏那句,唯恐天下不乱。

  顾至诚行武出身,素日不拘小节,望着沈雁爽朗的样子,倒是由衷笑起来:“令嫒真是性情中人。”

  好个性情中人。沈宓额上的汗又密了些,干笑着岔开话道:“方才顾世兄说到西北的军情……”

  侧厅这边,沈雁止住笑,提着裙子坐上胡床。

  桌上果盘旁放着只刻着繁复图案的银斑指,盘龙舞凤,很古旧的样子,她凑近些看起来。

  顾颂扭头看见了,一把将斑指夺回去,“这是我的!”

  不就看看嘛,有什么了不起。

  沈雁斜眼睃着他,端起桌上的茶啜了口,然后掉头去打量着屋里摆设。

  她本来就没打算跟他多说话,她一个二十好几岁的灵魂,跟个别扭孩子能有什么话题?

  两人各据一方,十分安静。

  如此过了片刻,顾颂又扭头看了她一眼,兴许是觉得这样沉默着并不太好,便转了身,清了清嗓子。

  沈雁托腮盯着门上雕的三国演义的图案,眼都没往这边转一下。

  三国的故事她听得很多,眼下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正厅那边二人的谈话上。

  眼下二人由西北军情说到了各大军营的兵力,又从兵力说到战后这些年的民生,如今又聊到了太子被废之后下一任的皇储。当然这些属于敏感话题,两人都很心照不宣的点到为止,又改口说到了礼部衙门的琐事上。

  顾至诚道:“子砚兄才华横溢,在这员外郎位置上只怕也呆不长久。据闻上个月广西粮荒,皇上对广西巡抚很是不满,似有将礼部郎中郭沁调去替任之意。郭大人一走,礼部这边的缺位自然会要动动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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