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福(647)

  可如果是要证明自己并非传言所说才打的庞家的人,那么他何须兜这么个圈子,直接回宫往朝中一露面,或者请太医来诊诊脉,岂不是什么事都清楚了吗?

  ……嗯,这样一来,那么打的便是他母亲的脸。

  做儿子的站出来打母亲的脸,总不归不是件值得称道的事,介时士大夫们又该有话说了。

  不过,去宫中托太后告假的人正是鄂氏,据闻韩家自打十余年前老魏国公死后起便开始由是她主事,这些年韩家上下和睦平安,鄂氏在外也素有高贵端庄之名,如此样一个人,居然会容许自己儿子的声誉被人诋毁而无对策,真是好没道理。

  而且,韩稷即便是真的病重,那么也是他的隐私,这又是怎么被人披露出去的?

  众人口耳相传的魏国公夫人,不应该是这么一个瞻前不顾后的女人。

  这件事,真是疑点重重。

  沉思了半日,她看着葛荀,又道:“当初韩稷去田庄上是魏国公夫人去宫里告的假,不知道这些日子外头传的这些风风雨雨,魏国公府又有什么反应不曾?”

  先头说鄂氏没有对策只是她推测,毕竟这传言还是已经传了有三四日之久。倘若她是个母亲,是绝不会容许街头有伤及自己儿女声誉的传言散播超过半日的。倘若是意外走漏消息,那么以魏国公府的声势,鄂氏也完全有能力亡羊补牢。

  葛荀道:“听说魏国公夫人前日曾到了宫中见太后,但流言已经散开,已经没有办法杜绝。”

  没有办法杜绝?沈雁满脸的狐疑。

  她相信一个全心爱护儿女的母亲,她的潜在力量是绝对巨大的,遏止区区一个谣言而已,她居然说没有办法。

  她忽然觉得韩稷有些可怜,也许他年纪这么小却具有这么不错的能力,跟他拥有个这样的母亲也有些关系。

  原先就觉得他去田庄上这事有古怪,如今这么一来,心里的疑惑忽然就更大了。

  招呼走了葛荀,在廊下站了站,然后回到碧水院,进书房写了几行字,拿信封封好交给福娘:“交给庞阿虎,让他去南郊韩家庄子上面呈给韩将军。”

  福娘哎了一声,出了去。

  韩家在庄子里有座四进的别院,午睡起来,韩老夫人在花园里由四五名庄子里有头脸的嬷嬷陪着说话。

  当年随老夫人嫁到韩家的家仆,年老之后便得了主子恩典放了出去,以及韩家发迹后有些沾亲带故的亲戚,又舍不得离得韩家太远,当中一些人便拿着了些养老银子在韩家庄子附近置了几亩地,围着韩家的庄子繁衍生息。

  因此老太太在府里住得闷了也会挪过来散散心。

  韩稷进到门口,围坐的嬷嬷立时站起来了,远远地冲他福身行礼。

  老夫人笑道:“他小孩子家,你们不要这么煞有介事,反倒折了他的福。”

  韩稷闻言一笑,索性反过来跟嬷嬷们点头致意,说道:“还是依老太太的罢。”嬷嬷们都已经被放了籍,早已是庶民身份了,若按辈份来,受他个点头礼也不算为过。

  嬷嬷们却是受宠若惊,见韩稷没走的意思,竟是也呆不安稳了,便就起身告辞,称回头再来侍侯老太太用饭。

  等他们人走尽了,老夫人便嗔望着韩稷:“昨儿个说要去勘察农桑水利,我还以为你出门去了。”

  韩稷笑道:“是出门了,只不过刚刚听说了件事,所以就半路折了回来。”

  老夫人拿勺子悠悠地搅着蜂蜜茶,说道:“什么事情?”

  “孙儿被东阳侯给参了。”韩稷顺手拿起一只桔子,一面剥着,一面平静地说道:“昨儿孙儿把庞家的庄头打了一顿,东阳侯便把我给参了。说我横行乡里仗势欺人,而且还行凶伤人。”

  说罢,他简略地把那日之事说了一遍,然后接着道:“如今大理寺已经受理了此案,并且还传了孙儿进大理寺衙门对质,所以孙儿是来回话给老太太的,恐怕这些日子孙儿就不能陪伴老太太在庄子里小住了。”

  “行凶伤人?”老夫人皱了眉头,把杯子放下来,“你可不是那种会随意伤人的孩子,而且你还是我魏国公府的嫡长子,一直行事都稳重大度,令我十分放心,怎么会跟个下人动了手?说说,庞家怎么惹你了?”

  韩稷将桔子皮丢进丫鬟们捧来的痰盂里,说道:“不知怎么地,孙儿陪着老太太出京未久,京师就在大肆传说孙儿身中胎毒的事,而且还传得神乎其神,说孙儿因着在围场连日劳累引动了毒气,严重到将导致孙儿无法娶妻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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