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凤来仪(598)

  此时他不孤注一掷,那真得只有等死一途;忍了多年、准备了多年,能做的、能谋算的他都尽力了,可是只能说是时运不济;眼下他根本没有退路,但让他就此束手就缚又怎么能够甘心。所以,他站了起来指着一言不发的皇帝又强调道:“皇兄,那遗诏分明就是假的。”

  他已经不是一次唤皇兄了,在他站起来非要知道遗诏内容时,就不再称皇帝为皇上,也不再自称为臣弟了;再次重复也不过是逼皇帝开口罢了,有一线希望他也要搏一搏:不想再做被人瞧不起的人,他要做万人之上的人,要让所有的人、所有轻视他、欺辱他的人跪倒在他的脚下。

  皇帝看着他,静静的看了他半晌才轻轻的道:“四弟你为什么非要说遗诏是假的?”没有人能证实遗诏的真假,除非是有人知道遗诏的内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安皇子也是极为紧张的,平稳着自己声音道:“御书房里的遗诏是传位遗诏,绝不是现在这份;所以,它是假的;皇兄,把真得遗诏拿出来吧。”他说得十二分肯定。

  皇帝看着他再次轻轻叹息:“四弟,父皇驾崩我们兄弟同样伤心,你太累了还是回去歇一歇吧;今天晚上,我们兄弟都会代你在父皇灵前上香的。”这是对安皇子的责罚,应该说这责罚算是极轻了,虽然今天晚上不让安皇子尽孝道了,但皇帝并没有自口中吐出他有罪在身的话。

  安皇子却完全不领情:“我没有累,御书房里有父皇亲笔写下的传位遗诏,也只有那么一份遗诏;此事不只是我知道,我知道、二哥也是知道的、五弟也是知道的你问我怎么得知的?”他看着皇帝冷笑:“在没有看到传位遗诏前,我是不会说的。”

  皇帝没有看福王等人,继续叹息道:“四弟,你还是去休息吧。”有些为难的看看安皇子,唤人进来:“来人,请你们殿下回宫好好调养。”他完全是顾念兄弟之情,现在就算是瞎子也看出安皇子的居心何在,可是他并没有要降罪于安皇子的意思。

  不管是阁老还是尚书,心知肚明皇帝如果要传位于人的话,就算那人不是太子和福王,也绝不可能是安皇子;不是因为安皇子没有母族的支持,而是此人完全没有皇家人应该有的大气与霸气,实在是才能有限,根本就不是能为人君之人。

  所以眼前的诏书就算当真是假的,如果出现上面有安皇子名字的传位诏书依然还会是假的,没有几个人会相信更不会有人奉诏。

  至于眼下所宣读的诏书,在众人心底真实的想法中还是相信它是真的多一点儿;至于安皇子口口声声所说的传位诏书:太子没有被废,皇帝怎么可能会留下什么传位的诏书——不过让他们开口说话时,有多少人会说出心里话就不得而知了。

  很多时候为了各自的利益,真的也能变成假的,假的也能变成真的:所以诏书的真与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哪个正附合他们的利益。

  安皇子却推开过来的太监大叫:“父皇向来不喜你,多次流露出要废你之意;父皇最满意的人是二皇兄不是你,此事朝中上下有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只是父皇久病才没有行废立之事,可是社稷大事父皇岂能放任不管,所以他早就在御书房写下了传位的诏书,言明要传给的人是二皇兄。”

  “你是在窃位,你对得起父皇的在天之灵吗?对得起我们的列祖列宗吗?你还不请出父皇的遗诏来,还不把皇位还给二皇兄?”他倒底是有心计的人,此时知道只凭他自己是万万不可能成事的,而能和新帝抗衡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福王。

  而他也恨透了福王,因为就是他和新帝的联手才让他完美的计划付之东流;此时“便宜”福王,正好让两虎相争;他,定还能在两虎之间找到机会的。

  他相信,福王此时绝不会站到新帝那边。

  福王和皇帝的目光相撞,谁也没有避开谁也没有开口;皇帝没有问,而福王也没有开口分辩:此时此地不言已经就算是表明了心迹。

  福王和皇帝终究在此时此地离心离德,兄弟二人的联手至此为止。康王急得跳起来指着安皇子道:“你少胡说八道,我和二哥一直都是皇帝的手足,绝对不会做出相残之事。”

  安皇子狞笑一下,懒得理会康王看向皇帝身后的红鸾:“遗诏八成就是被她——,换过了吧?”怎么可能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呢,趁此正好能把这个可恶的宫奴置于死地;不管是朝臣、还是福王等人,谁也不会放过她的,倒也不必让他太过为她费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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