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119)

  我听到这里,心下不免生疑:“这是我与景枫之间事,你又怎会知道?”

  “你与我说。”英景轩抿了唇,唇角笑意弧度有几分玩味,“不过后来你是怎么受重伤,你却未跟我详说。”

  “我带兵赶到北荒时,战事已了。我在一湍河流旁寻到你,本来以为你死了,结果路过你身旁,却听你嘴里一直念着景枫名字。”

  “便是在宫里给我做伴读时,景枫也一直用穆临简这个名。他真实名讳,甚少有人知道,我听你这般念叨,自是把你救了去,想要问个明白。”

  “我将你带到姬州,又派人去查了你身份。”英景轩说到这里,两眼弯得像月牙,他又端起茶盏来拨了拨盖子,“嗬”了一声:“不查不知道,一查之后,竟发现你便是尚书沈府丢了两年闺女儿。”

  “当时景枫没找着。我本是打算等你醒来,将事情前因后果问个清楚,岂知你受伤也受得忒重了些,昏睡了半月,也未有半点清醒。我便着医馆人,替你将你失踪两年事编了个幌子,让人你爹来接你了。”

  我听我爹说过。

  彼时我在姬州医馆醒来,见着他们,竟是一副物是人非,难以置信神色。

  我醒来那几日,天天只知打探北荒战况。后来我爹才晓得,原来那两年,我是失忆了。

  再得知北荒一战,万千将士连带着景枫将军战死消息之后,我便成了一副要死要活,丢人现眼模儿样。

  其实,英景轩将往事说到这里,我便可猜出自己当时为何一定要嫁他。

  既然景枫那块秀了龙纹袖子我一直留着,那么我醒来之后看到这抹袖子,便能猜出景枫是皇子身份。

  当是时,瑛朝昭和帝对外子嗣只有一个,便是英景轩。

  偏生这英景轩有长年游历四方,不在宫中。加之我在姬州醒来后,周围人都说是大皇子救了我,我见了那袖子,便自然而然地以为,景枫便是英景轩,从而便死乞白赖地要嫁给他了。

  一时间,我与英景轩两人都没说话。

  他倒也十分小气。堂堂皇子,又不缺什么烛火钱,他偏生只点一根蜡烛。屋内暗生生,令人本就不畅心情平添一分郁气。

  想到这里,我不禁心境迂堵,随即揶揄道:“那你倒也好脾气,明知我当时真正想要嫁是景枫,你堂堂大皇子,竟然肯做冤大头,这也忒不容易了。”

  英景轩跟穆临简一般,虽身为皇子,可却没眼高于顶矜贵之气。

  因而听了我这嘲讽,他也不介意,倒是弯起眼睛笑得厉害:“你年少抚琴抚得好,本就有些名声。后来从北荒里回来,合该低调一些。可你却十分能折腾,先是视死如归,再是非我不嫁。当时永京城,街头巷末传得八卦可都是你。连宫中侍卫,也少不得要议论你几句。”

  他说这个事,我是晓得。

  可如今想来,这却不能怪我。

  本来我以为景枫已死,自是一门心思想随了他去。可后来,既然我又摸着了新门道,自然要一门心思地嫁给景枫。

  虽然荒唐了点,闹腾了点,这倒也是我风格。我前些年不明这因果缘由,自是有些理解不能,可如今,纵使我已经老成些了,倘若景枫再有个生死未卜,我估摸着自己若一时缓不过劲儿来,还得备一条白绫二两砒霜三杯鹤顶红。

  我有些讪讪,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即便英景轩素来不正经,然我当时史赖着要嫁给他,真真是逼得人做了个冤大头。

  英景轩瞧了我两眼,又似想起了什么趣事,“嗒”一声将茶盏往桌上放了,兴味盎然道:“对了,还是你刚从北荒回来事,有一次,我在宫里撞见莫子谦,他一夜没睡。说是去沈府瞧你,结果你不知抽了什么风,夜里睡着睡着便哭了,一个狠劲便咬了舌头,他当时好不容易把你嘴掰开,你又闭着眼去咬他。你将他手狠咬了半个时辰,虎口给你咬得鲜血淋漓。莫子谦怕你夜里再一个不小心将舌头咬了,便在你床跟前守了一夜。这个事,你却是不知道吧?”

  我嘴角动了动,想笑,没笑出来。

  英景轩又凑近瞧了瞧我,“噗嗤”一声笑道:“你说他怎么趁你睡着了去瞧你?”

  我一愣,没回答。

  英景轩“啧啧”了两声:“还任着你咬,守了你一夜?”

  我咳了一声,仍是没回答。

  英景轩坐直身子,一本正经道:“这回事,我得好好儿跟枫儿提一提。”

  我一惊,连忙道:“这事儿你可不许提,临简今下午才翻了醋坛子。他平日脾气虽然好,遇上这种事却是死倔,你若跟他提了,他非得逼我将他手给咬出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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