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53)

  这番话说得我从头到脚一片茫然,顷刻只道是先前一番交代全成了泡影,听穆临简的意思,倒像是要放过我。

  我心底顿生感激之情。怎奈我此刻裹着被衾被他拥在怀里,活似一枚行动不能的蚕蛹。然而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是以,我预备着蠕动出来,去床头给他作个长揖。

  不料我方才蠕了一蠕,穆临简脸颊上,尚未褪去的潮红又涌了上来。须臾他神色一愣,连忙抽手将我松开。

  我得以挣脱被衾,正打算要爬起身来跟他作揖道谢,不想穆临简此刻也坐起了身。两两一撞,我骤然失了平衡,竟砰然压倒在他身上。

  穆临简眼中一团烈火。

  我讪讪冲他一笑,解释道:“方才本打算跟你道个谢,不想……唔……”话未说完,嘴唇猛然被封住。穆临简伸手勾住我的后脖子,微抬起头便将舌送了进来。

  一回生,二回熟。他此番舔吮,纵使痴缠,我倒也能回应了。

  穆临简粗沉地喘息一声,手环住我的腰,一个翻身便将我压倒身下。

  深衣微敞,露出他的胸膛肤色如蜜。

  他似叹了一声,唇顺着我的脖颈移至锁骨,再逐渐下移,一双手亦在我身上四处燃火。

  此刻没了春患粉的药力,我脑中一派澄明,然我对他这厢作为非但不反抗,反倒不自觉地回应。待他再探身上来时,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本就未着衣衫。

  穆临简用膝盖分开我的腿,灼热的僵硬隔着衣料直直抵着我。

  蓦地一下,我身子乃至于思绪全然僵住,只牢牢看着他,片刻动弹不得,不知是推拒,还是就此接受。

  穆临简亦是看着我,眼中烈火早已燎原。未几,他忽地一皱眉,翻身坐起轻声道了句“对不起”,随手勾了件外衫便出屋去了。

  外衫滑过我的手,我呆然看着他的背影,直至他匆忙合上屋门,我才下意识地伸手抓了抓,像是要把他留住。

  我在床上躺着,浑浑噩噩地也辨不清时辰。须臾,我才起身寻了自己的肚兜和亵裤穿了。想着待会儿要上朝,需得赶早回家换朝服。

  不想此刻,门却忽地被推开,穆临简发丝脖颈都滴着水,端着个碗湿淋淋地来至床跟前。

  我见了他的模样,噗嗤一笑道:“你不是自个儿打了井水来熄火吧?”

  岂料他闻言却愣了愣,往床前坐了还干咳两声。

  我晓得了答案,心知他那火是我点的,也不好追问下去,便转了个话题问:“你手里是什么?”

  穆临简这才回神,温声道:“你一夜虚耗,我方才出门,顺道熬了碗莲子羹。”

  我自是不好问那莲子羹是他熬得,还是厨子熬得,倘若是他熬得,我心里便更不是滋味。是以,只好默默将碗接了,默默地吃罢。

  五更末,天色泛着水蓝。

  穆临简接过我手里的空碗,步到桌前放了,与我道:“我吩咐人为你取朝服去了,你再睡会儿,卯时我叫你。”说着,便往屋门走去。

  我见他又要出门,忙唤了声:“你去哪儿?”

  穆临简一愣,回身道:“将这身湿淋淋的衣裳弄干。”顿了顿,他忽又淡笑道,“先睡吧,我待会儿就回来。”

  夜里困倦,躺在床榻上迷迷蒙蒙便睡去了。半梦半醒间,忽见得十里芳草地外的一间小精舍,我躺在精舍的竹榻上,似在等着谁。

  背后有热气涌来,将我环在怀中。不知是穆临简回来了,还是精舍竹榻中,那个梦里人回来了。我十分心安,翻了个身将头埋入他厚实的胸膛,喃喃唤了他的名,问道:“回来了?”

  跟前的身子猛地一颤,他环手将我拥得更紧,沙哑着嗓子道:“嗯,我回来了。”

  我笑道:“回来了就好,你回来了,我就可以安生睡了。”

  我不记得我唤得是什么名了,不是穆临简,而是一个两个字的,像是埋在心深处的名字。

  很久很久以后,穆临简跟我说,那时我唤得名字,是景枫。

  于是我明白,哪怕烽烟无尽,哪怕宦海浮沉,哪怕前尘旧梦都因着遗忘化作一纸空谈,这世间仍有断不开的羁绊,让我们记得,让我们守望。

  第24章

  因虚耗了一整夜,我这厢睡得很沉。虽统共只眯了一个时辰,醒后精神倒还不错。

  春患粉的药力果真伤身,我昨夜虽未曾太过纵*欲,然而下身乃至双腿却匮乏无力,挪动起来十分艰难。

  用过早膳,我从昨日换下的旧衣里,寻到原本要赠穆临简的那把风柳木槿折扇,迟疑片刻终是递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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