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怂且甜(113)

  赵澈垂首“嗯”了一声,又拢了把小柴枝,倾身送进旁侧那个灶火中。

  这一倾身,充斥他鼻端的甜味里就多了一丝丝无比违和的清苦。

  他心中蓦地揪紧:“这个灶上蒸的是……?”

  “青玉镶。”徐静书笑意开怀地露出几颗小白牙。

  吃过甜到能让人心里冒泡泡的冰糖琥珀糕,再吃苦瓜,特!别!苦!

  “你猜到了啊,”赵澈徐徐抬头,喜忧参半地望着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所以,这是……兔子报复别人隐瞒的方式?”

  软绵绵,却要命于无形。蔫儿坏啊!

  那坏心的兔子笑得糯糯甜:“你可以奋起反抗。”

  “不必,我选择,”赵澈自暴自弃般,轻眨笑眼回望她,“束手就擒。”

  徐静书拿着长勺的手停滞,另一手猛地按住心口,怔怔望进他明亮澄澈的眼底。

  那双眼里除了映着炙烫火光与温柔冬阳,竟还映着个红脸无措的徐静书。

 

第四十六章

  此刻赵澈的眼神里没有无可奈何,只有温柔纵容。

  至于那温柔纵容背后无声的意涵, 徐静书似懂非懂, 仿佛窥探到了什么秘密,却又不能十分确定。

  她飞快垂下眼帘, 略略弯起发僵的唇,手中的长勺也重新开始搅动起来。

  两人各司其职, 谁也没有再说话,小厨房内的气氛格外平和,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有徐静书自己知道, 遮挡在灶台下的双腿是如何无助地在打着颤。

  那种颤栗似乎并非出于恐惧, 是羞赧窘迫与慌乱无助混乱交织的结果。说不出的仓皇与狼狈。

  对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来说, “那个人”的存在本身,已是少女心中最简单最赤忱的欢喜。若能再得他一二亲近回应, 哪怕对方只是纯然出于亲族兄长的温柔本性, 那也足够她雀跃到想要尖叫打滚。

  也会忍不住贪心妄想地偷偷揣测:是不是我对他也同样重要, 与旁人不一样?若我顺着他的目光走去, 就能顺理成章霸占那炽热火光所散发的柔与暖?

  可她又知道, 不能接他这话,不能走过去。

  若走过去的结果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误会,那还不是最可怕的, 顶多难堪失落一阵, 厚起脸皮又是只活蹦乱跳的好兔子。

  最怕是他此刻满眼的柔暖确如她所妄念,是因她而生,为她而炙。

  却不是她可以一直独享的。

  人说“情不知所起”, 正是因情生意动的初时往往心不由己,胸臆间许多不为人知的起起落落、千回百转都来得隐秘而单纯,羞语语人前,便只好独自手忙脚乱地或哭或笑,或欢喜或落寞。那种时候是没有余力想太多的。

  总要在等到对方似乎有所回应,自己又拿捏不准对方心意,开始考虑要不要大胆迈出一步,将那些羞赧心事剖白在地方眼前时,才会想到某些不可回避的“将来”与“以后”。

  这些年来她眼睁睁看着姑母与贞姨是如何表面风光、内里煎熬,她非常清楚要与人分享同一片温暖,是多么悲哀又多么痛苦的事。

  她很贪心,只想要两个人十指紧扣,彼此依偎。那样的话,就算寒风扑面、霜雪白头,两颗心凑在一处就是暖呼呼的。

  四个人,那真的太挤了,终归是冷的时候多。

  还是一切都不要变吧。

  亲族、家人、表兄妹,这样温情而紧密的牵系,怎么想都比成为他“三个伴侣其中之一”要好些。

  ****

  含光院西北角的小客堂中,热腾腾的冰糖琥珀糕与新出锅的“青玉镶”一同摆在八仙桌上。

  徐静书与赵澈对桌而坐,就像几年前那回真正初见时的模样。

  “那年在这里,表哥分给我一枝松花荆芥糖,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甜的糖,”徐静书略垂着脸,笑音浅清,眼眶发烫,“今日我先还你一盘冰糖琥珀糕。将来等我出息了,再还更多更好的。”

  她是这两年才从姑母口中得知,当初若非表哥极力主张,她原是没有机会读书的。所以她欠他的,可不止小册子里记下的那些有形开销。

  抛开儿女情长不说,他真的是一个极好极好的兄长。

  对面的赵澈眼中有一抹愣怔,转瞬即逝。他的神情渐淡,眉心稍稍拢起:“还?”

  “不要计较字眼,总之就是……诶呀,表哥这样聪明,一定明白我的意思,”徐静书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语调诚挚,“其实我知道,你瞒着大家眼睛复明的事必有很重要的缘故,也不是只瞒着我一个。虽然我心里是有点不甘,但道理都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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