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色春(174)

  在穆衍风与于桓之相识的数年里,于桓之一直称他为“少主”。其实在流云庄内,穆衍风名为主,于桓之的地位也几乎与他一般。

  曾经穆衍风想过让他换个称呼,说这般叫“少主”,显得两人关系疏离,可于桓之却说,总不知如何称呼好,不如就叫少主,用这称呼挖苦你起来也格外痛快。穆衍风再无异议。

  而今日,穆衍风忽觉改称呼,亦是件水到渠成的事qíng。他有些呆愣,挥手抓了枚在空中飘洒的落叶,咬在嘴里问道:“小于你说结拜?”

  于桓之点点头:“不如结为兄弟,今生今世,患难与共。”

  第77章 …

  *

  不如结为兄弟。今生今世,患难与共。

  穆衍风一直记着这句话,记得那个chūn深,萧满伊如梦似幻的舞姿,记得落花飘飞中,南霜动人的笑容。因而哪怕后来再艰辛,他也撑了下来。

  他真正明白何为一色chūn,那些出现在生命中,留给自己明媚且鲜亮记忆的人们,他们与自己分享的悲喜,他们对自己的感qíng与信任,会让人在如严冬般困苦的时日中看到一色chūn意,从而锲而不舍地走下去。

  萧满伊这日的一曲惊鸾舞尽风华,洁白的杏花翩翩翻飞,远天霞色璀璨,恍若所有的美好,都集中在这一个明媚chūn日。

  萧满伊舞完,站在石桌上犹自喘气,抬目时眼神却很得意,她说:“桃花儿,你曾经问我,能不能在石桌上跳惊鸾曲。”她从石桌上跳下来,得意地跑到南霜旁边,“你看,我现在可以了,我终于能跟师傅跳得一般好了。”

  南霜的眼中有水光,她嘿嘿笑了两声,声音却有些沙哑:“是啊,你师傅一定很开心。”

  于桓之伸手将小桃花的手握在掌心,对萧满伊道:“满伊姑娘如今当真舞霸天下。”说着,他转头望着愣神的穆衍风,笑道:“少主痴了?”

  穆衍风一时窘迫,片刻后,却将手里的轻衫往萧满伊面前一递,偏过头不自在地说:“穿、穿上吧,切莫着凉。”

  萧满伊将轻衫接了,乐道:“衍风现在对我真好。”

  穆衍风的耳根却难得一见的红了红,嘴角不经意dàng开了一抹浅笑。片刻后,他回头道:“满伊,带了吗?”

  “带了带了。”萧满伊笑道。她方才从枫和苑过来,除了换了身衣裳,还拿着一个布囊,里面放着轻衫和木匣子。萧满伊将木匣子取出来,往南霜跟前递去,说:“你成亲,这是我与衍风买来送你的。”

  南小桃花“哇”了一声,将木匣子接过打开。

  木匣子内放了一柄白玉桃花簪子,桃花的花蕊却是水jīng制成,透明的色泽熠熠生辉。

  穆衍风挠挠头道:“这簪子不算贵重,不过我看这桃花做得新奇。满伊说妹子你喜欢她的杏花手链,我们便照着这样式,选了款簪子。”

  于桓之垂眸看着那发簪笑说:“倒别有一番宁静致远的风qíng。”

  南霜将发簪翻来覆去瞅了良久,不停说:“喜欢喜欢,这样式喜庆,颜色又雅致。”她抬手拢了拢发髻,欢喜道:“我带上试试。”

  兴许是花开得太盛,一根枫树花枝竟撑不住重量,凭空折断。落下的花枝刚刚好打在南霜的手背上。南小桃花手上失力,发簪“叮当”一声落在地上,摔成两截。

  南霜一惊,忙弯身去拾,手背上被花枝划出的口子却渗出血液,滴落在发簪之上。

  “叮当”一声,茶碗盖翻落在地上。

  于惊远温温凉凉往地上瞟了一眼:“你也落了。”

  穆昭很是窘迫,端起手中热茶咝咝喝了两口,烦躁放下道:“今儿怎么回事,我们仨连番打翻东西。”

  南九阳见这日晴好,本邀了穆昭和于惊远一起在小亭喝茶,谁知先是于惊远碰落了花瓶,再是自己跌碎了碗碟,接着穆昭又被茶烫着手,不慎将茶盖摔了。

  南九阳招呼丫头将地上的碎片收拾了,勉力笑道:“不要紧不要紧,东西都不贵重。”

  于惊远见穆昭面露忧色,又悠悠然道:“没什么好担心的。”

  穆昭本来还将心思压着,被于惊远这么一说,愤然拍桌道:“桓之到底是不是你亲生儿子?!眼见着武林大会就要进了,你一点不担心?!”

  “何止他是我亲生儿子?”于惊远挑眉道,“霜儿如今还是我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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