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色春(184)

  于桓之抬目冷冷瞧了一眼江蓝生,并不理他,而是伸手将南霜微微拉到自己身后,轻声道:“霜儿,莫担心。”

  “还是桓公子聪慧。”江蓝生笑道,“你我本该合作,我又岂会加害于你们?再说了,恐怕桓公子不会真不知道,南姑娘的师父……到底是谁。”

  南霜闻言又是愣然。其实对于她师父陶浅的身份,南霜并非全然不晓。毕竟这天下会暮雪七式的人寥寥无几,而陶浅身上,有着和于桓之同样的清华孤冷,实则纯善的气质。

  南小桃花之所以未将陶浅八成就是于惊远的事qíng告诉于桓之,有两个原因,其一是因为她害怕万一陶浅并非于惊远,于桓之空欢喜一场;其二是因为彼年于惊远不知因由弃暮雪宫而去的事,让于桓之心生芥蒂。

  而这时江蓝生的话,无疑是故意将此事点明。

  于惊远沉吟片刻,忽道:“既如此。带我破解转月谱之谜,自可将其谱jiāo与你,但武林大会一事,你必得相助。”

  江蓝生闻言微微挑起眉头,愕然笑道:“桓公子好魄力!就不怕我出尔反尔?”

  “怎会?”于桓之也淡淡笑了,“如玉公子自八年前起,一直心有所求,不达目的绝不善罢甘休,敢问这样一人又怎会在如此紧要关头,行出尔反尔这等不智之举?”

  江蓝生的瞳孔蓦地收紧,有飞鸟的影急速掠过天边,掠过他的眸光:“好!比武这几日,若出了事,我定会助你,此外,还有花魔教数十门徒在暗,若有外人来袭,可用花墨粉全全而退。”

  于桓之一笑,拱手道:“多谢江公子。”

  待江蓝生离开,下午的比试就要开始。于桓之与南霜再回到凉棚下时,穆衍风也早已换了着装。一身玄色衣袍,青丝高束,俊朗而凌厉的眉眼气度不凡。

  见了于桓之,穆衍风招呼了一声,问道:“方才像是见了江蓝生那厮。”

  于桓之点了点头,笑着接了句没头没尾的话后,便朝比武台走去了。

  于桓之说:“以转月谱jiāo换倒是只赚不赔。虽是便宜了江蓝生那厮,不过在这紧要当口,不得不防。毕竟现在若遭难,便不是流云庄之灾,而是整个江湖之劫。”

  剧烈的阳光打在于桓之的素白的衣衫上,将整个人都照得若隐若现。

  铜锣一声响,于桓之顿地轻跃,凌空有衣衫拂动,如候鸟振翅,白光闪现。下一刻,于桓之已轻巧落在决胜台上。

  周遭的人顷刻发出惊呼,因为在他们开来,于桓之几乎是用ròu眼无法捕捉的速度,闪身出现在台上,而并非一连串的动作所致。

  穆衍风琢磨着于桓之方才的话,却不由陷入深思。

  的确如于小魔头所言,若此刻只有一个流云庄,他们做起事来,反倒要容易些,然而天平山顶,有着的却是江湖数十门派。

  倘若将有人不鬼的消息告诉众人,那么必定会引起恐慌,局面反而会失控。但是若不告诉众人,那么流云庄必定需要在全身而退的同时,保护众人。

  所谓我在明敌在暗,防不胜防。

  自欧阳无过光复暮雪宫的一事起,于桓之与穆衍风便已然猜到了江湖上,又另一股潜藏的势力。欧阳无过狂放自大,不足畏惧;花魔教行事诡秘却并无心江湖琐事,亦不比太过防范;江蓝生虽时不时介入武林之事,然而他只有所求之物,却并无称霸江湖之心。

  若照此分析,流云庄已然是一庄独大,纵横武林。可奇怪的是,这些年流云庄行事,明里暗里,总会受到阻力,而这股阻力,无论怎么查也查不出源头。

  既然以上三拨势力不足为惧,那么江湖上必定有一股潜藏的势力,可以与流云庄抗衡。

  当然,如果势力之说,还是推断,那么前年冬天,萧满伊出事,便足以说明问题。

  萧满伊出事,是有人用暮雪七式的第四式打了她一掌。

  暮雪七式是至高无上的武功,南霜修炼至第二式,已然能列为江湖一等高手。除了欧阳无过一行人与于桓之,江湖上,当再无人深晓这套武艺。

  然而,去年冬天,有人仅仅为了试探《转月谱》与惊鸾曲的关系,便炉火纯青地化招式为掌力,在萧满伊身上一测。更不料的是,那杜年年亦是这事的一枚棋子,亦是隐藏势力中的一个成员。

  天下事,都有一个轮回。一个势力不可能永远隐藏。而这般qiáng大的势力,隐藏的愈久,就愈加可怖,如此韬光养晦,再爆发时,不知是怎样惊天动地一番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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