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色春(60)

  与此同时,有一人yīn森森从屏风后绕出,开口清淡冷冽吐出两个字:“进宫?”

  第27章[倒V]

  入冬后的流云庄别有一番景致。红梅白梅jiāo错盛放,泉石泥径上霜色薄薄。

  信鸽扑棱着翅膀,落在枫和苑的shòu脊上,穆衍风不在,江蓝生将白绒扇在十指间翻转几圈,左手的食指拇指含在口中chuī出一个响亮的哨音。

  信鸽扑翅而下,歇在江蓝生的手腕,白羽飘落。

  京城天水派的老爷小姐都嗜鸟。曾几何时,一大一小在京城城郊众星拱月般遛鸟,是京城人津津乐道的一线风景。

  小南霜学着南九阳一般,将食指拇指夹在口中chuī哨,哨声清脆,响彻云霄,周遭的鸟扑翅而飞。它们有节奏地拍打翅膀,纵向云端,气象之宏大,连两里外的小树林,都要被震落一地树叶。

  这时,南九阳便抄着手,悠哉乐哉地瞧着小南霜笑,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恬淡似晴空唯一一丝云,漫无边际地飘。

  南小桃花独爱她的小八哥,因为会说话;南九阳钟爱三只白信鸽,因为会传消息。

  南霜仰起头,冬日晴空似一块冰冷的和田玉,圈圈耀目光晕也有些凄寒。

  她方才在院中,隐约听见了那信鸽扑翅的声音,然而抬头望去,万里晴空里,只有一轮光彩夺目地冬阳。

  沁窨苑的园中有一方小池水,起名为“窨玥”,暗藏明珠之意。那泊小池水引自玥湖,水光冷冷,一座丈长的小石拱桥跨湖而建,桥那头是座六角小亭。

  南小桃花信步过桥,六角亭的石桌很小,只有棋盘大小。然就在这方寸地间,她的娘亲花月,却可以舞出绝代风华。

  南霜记得,她九岁时,眼睁睁见着病入膏肓的娘亲,为南九阳在石桌上舞一曲“惊鸾曲”,直到力竭而亡。

  那石桌的大小,也与眼前这方差不多。

  南小桃花自第一天搬入沁窨苑,便想问问萧满伊,她跳惊鸾曲,能否不以白绒毯为限,而是以眼前这方石桌。毕竟人世杳杳,只有一个地方能学到“惊鸾曲”的舞姿——京城舞馆“舞天下”。

  而南小桃花的母亲花月,直至去世前的一年,都执意留在舞天下。

  遛鸟是花月去世后,南九阳父女养成的习惯。京城的城郊,长风万里,鸟啼花落,南九阳会疏疏淡淡地对小南霜提及许多人许多事,却一直不曾提及他的发妻。

  于是南小桃花也不提。父女俩的生命中似从未有过此人。大智若愚的默契,粉饰太平刻意为之,纵使有几许荒凉,又未尝不是明智的抉择。

  南霜以为,人活一辈子,应无愧于心,应及时行乐,若有悔恨难过,将之记着便好,但时不时挖出来咀嚼,顾影自怜地流泪自伤,便是万不应当了。

  她如数家珍地罗列出自己珍惜之人时,又志得意满地添上几位。从前,有花月,南九阳,师父陶浅,东街的于不举先生,还有于桓之。

  现在可多啦,有花月,南九阳,陶浅,于不举,穆衍风,萧满伊,江蓝生,仍旧有于桓之。

  自杜年年搬来流云庄,已十日有余。南小桃花仍旧与她不熟络。

  穆香香和宋薛每日招呼着众人一道用晚膳,然晚膳一毕,便各回各房。十日下来,南小桃花发现,穆香香与宋薛,至多只管管流云庄的吃穿用度。而庄外大江南北地生意,与武林众门派的jiāo际,门内弟子的武艺修习,却是穆衍风与于桓之经手。

  于桓之做这些事游刃有余可想而之,反正他泰山倒于眼前一根寒毛不动的xing子,让人觉着任何事对他而言,都不过玩玩而已。

  而穆衍风大喇喇的xing子,做起事来,虽不够细致,却也聪明非常,雷厉风行。他尤其喜欢突击庄内弟子的武艺,一招天一剑法的“浮空揽月”武得神乎其技。

  穆少主光顾过几次沁窨苑,然而都不是来寻南霜与萧满伊的,而是来找杜年年,说是要带着她游庄,偶尔,于小魔头也跟着。

  几人游庄,却不带南霜和萧满伊。

  南小桃花自然知道穆衍风名为游庄,其实是接机探察杜年年的武功路子,所以便落得清静自在。萧满伊也知道穆衍风的动机,仍旧大为不满,想法设法地悄悄跟着,其掩耳盗铃的作风令庄中数人嗤之以鼻。

  江蓝生得闲,时常来沁窨苑小聚,问些探听虚实的话,譬如霜儿觉着长住流云庄可是件好事?又譬如霜儿觉着穆少主与桓公子,谁更像兄长,为何?再譬如霜儿,若有一天,一位武艺高qiáng,面冠如玉,腰缠万贯的皇亲贵胄向你提亲,你可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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