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无色(73)

  “救枫儿?!”云沉雅愣,倏然从椅子上站起,“说清楚!”

  “张大人说,此番军兵力不敌窝阔,二皇子此番兵行险招,若能等到援军且能撑过去,若等不到援军……”

  “怎可能等不到援军?!莫绍跟莫子谦都废了吗?!”云沉雅勃然大怒。

  然而此话出,他蓦地僵住,“还是说……莫家父子有问题?”

  司空幸道:“张大人只是怀疑,并未……并未做出定论。”

  “这话……”云沉雅捏了捏额角,平静问道,“这话为何不早与我提。”

  司空幸不言。

  云沉雅冷笑两声:“是担心若搁下手头上事回永京,届时他英景枫若反将军,非但会失了天下,更可能会失了性命。”

  司空幸咬了咬牙,索性直言:“属下跟随大皇子良久,不得不说大皇子对二皇子虽面上不悦,但私心里却十分纵容谦让。属下知道此番二皇子出事,大皇子必会相救。但如若这是阴谋,大皇子为此、为此付出代价实在太大!”

  若平日里,司空幸这般质疑英景枫,定不会招来云尾巴狼好脸色。可今天他这番话说完,云沉雅默了良久,只笑了下。

  他步至窗前,抬起头。天上轮明月再过几日就圆了。虽是众星拱月大皇子,可中秋佳节,他只真正过了一次。那时年纪很小,白日比武时,景枫失手伤了他。夜里,小小景枫便捎来两壶桂花酿,别扭请他喝。那年,两兄弟对着八月十五月,说了不少话,喝了个酩酊大醉。生平头回醉酒,生平头遭畅快。

  “父皇肩负江山,凡事需以社稷为重。枫儿嘛……这种时候,我不救他,便没人救他。”良久,云沉雅说。绝世五官,清淡笑。

  “不在乎皇位,可身上却有担当。但最近在想,人活着,总要有个意义不是。不择手段心狠手辣得失去了初衷,那便太没趣了。”

  “大公子……”

  云沉雅笑道:“我好闲散,担当之余,乐得个自在恣意便好。可江山却是与枫儿共同责任,他为保江山出生入死,我又如何能置身事外。”喉结上下动了动,云沉雅低声道,“联兵符事,做个了结吧……”

  司空幸心中沉。他抬头看着云沉雅侧脸。依旧云淡风轻神色,可却有丝丝入骨寥落。司空幸道:“大公子切莫忧心。”

  云沉雅又笑:“如何说忧心?”

  “大公子……从不与人说这许多心里话。”

  云沉雅这才愣住了。夜风忽来,轻扬起额发,双眸有些迷离。“嗯,有点忧心。”他道,“忧心那小傻妞……”

  “真怕会,真怕会对不起……”他仰起头,吸了口气,“从来没有,这么怕过……”

  舒棠将攒着铜板匀了出来,又破天荒地问爹讨了十两银子。第二日,买了块好锦缎,牙白色泽风清月凉,说要亲手为云官人做衣裳,合在嫁妆里起给他。

  三两日后,舒三易凑去瞧那缎子,啧啧称叹,说闺女儿真舍得花银子,咱父女俩辈子也没穿过这等好衣裳。

  舒棠脸赧然,嘿嘿地笑:“下回攒银两买衣料,铁定给爹爹买最好。”

  舒三易调侃说嫁出去女儿泼出去水。

  舒棠又尴尬,看天色迟缓,觉得时日久长,就说:“也不知云官人最近怎样了。”

  这天是中秋前夜,八月十四。

  云尾巴狼悠闲逛到唐玉屋前,见门敞开,便用折扇敲敲门柱,道:“准备好了?”

  唐玉本是背他而坐。听得此言,起身回头:“嗯,明日未时,清香苑。”想了想,他又问,“要去引开方亦飞,到底有什么目?”

  云沉雅笑:“你猜。”

  唐玉默然不语。

  云尾巴狼调侃地勾起唇,看了他半晌,便转身离开了。

  与方亦飞从小起长大,到了这刻,却得针锋相对。唐玉苦笑了下,叹了口气,正要坐下,屋外蓦地风声大动,有黑影直飞入户。

  “明日,用这个。”不知何时,司空幸却出现在屋门前。

  方才那抹黑影是把对双剑,是司空幸从屋外抛来。剑入手中,唐玉心思沉浮。

  “大公子有几句话要带给你。”司空幸笔直地站在屋前,“这性情,可惜了天生双使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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