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无色(97)

  云沉雅,你到底何德何能啊……

  可其实呢,这两年来,也有人这般问过她。阮凤问过,舒三易也问过。可连舒棠自己也寻不到答案。而其实呢,她已经许久不曾提及他了,只是眼前的这个云公子,有时候与她的云官人很像,摇扇的样子,说话的神色,以及……他方才不顾一切要带她走,就像两年前的初秋,他说要娶她,带她离开紫薇堂,在万千的斥责与质问中,选择相信她。

  舒棠想到此,不由将头垂得更低了些,嗫嚅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因为……因为那个云官人,一直对我很好……”

  云沉雅猛地抬起头来,定定地将她望着。

  还是那个小傻妞啊。他想。虽然两年过去,她变漂亮了许多,变能干了许多,可性情依然老实,老实得有点偏执。于是这一瞬,他明白自己是喜欢她的。也明白了自己为何喜欢她。

  大抵在波云诡谲的朝堂上,在深寂莫测的深宫里,在他算计复又算计的二十多年生涯中,唯有这么一个小傻妞,如此单纯而坚韧地活着,在看似局促甚至笨拙的表象下,她不矫饰的恣意与唯心,是他一直的可望而不可及。

  云沉雅的喉间哽咽着,然后他不知不觉地便说:“我、我一直很努力地去承担,一直。但是到头来,我还是很对不起一个人,可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记挂她很久了……”

  南方的屋檐,翘脚处都塑花鸟鱼兽。阳光打照过来,映在巷弄里的石墙上,模糊得像一簇又一簇竭力绽放的春花。穿堂风过,花团隐隐摇晃。

  舒棠也有点恍惚,愣了愣,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她似是明白地笑起来,说:“原来云公子也有记挂的人。”

  云沉雅发怔地看着她。不知怎地,脸颊微微一红,便道:“嗯,有一个。”

  舒棠又问:“对了,今天云公子怎么会在渚云阁?”

  云沉雅又是一愣,连借口也拙劣起来:“我……不大会照料兔子,便去临江客栈寻你,刚到那里,却见梁佑带着一群人上楼。我不大放心,便上楼去偏间瞧一瞧,于是便撞见了。”

  舒棠牵着骡子车从云府里出来时,抬手在眉骨搭了个棚。她看了看天,神色便不由沮丧下来。

  时辰耽搁了,天不久就黄昏,兔子去水边吃草怕是不行了。

  云沉雅送舒棠至门口,看着她驾着小骡子车还没跑几步,便见前方有辘辘车马,兴师动众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在这一章,大尾巴狼终于又栽了一点点~~

  下更,2011/03/07

  第44章

  来者是梁佑,左手腕刚刚包扎好挂了脖,便招呼了几十个家丁将云府围住。人群后又停一辆宝顶马车,车上跳下一人,却是胡通。

  时隔两年,斗转星移,如今的胡通亦今非昔比。却说当年南俊王废了三大家族的势力,但方家失势,那么大块家业仍在。因胡通的爹与方家有亲缘,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借着方家家底往上爬,捞了个三品官的闲职做。故而胡通也从小恶霸,混成了大少爷。

  胡少爷嘴里叼着一根山参,一摇一摆地晃过来。得到了舒棠面前,他上下将她与云沉雅打量一番,“哧”得一声便笑起来:“我说是谁呢?可不就是两年前跟姓云的订亲的舒家闺女儿舒小棠嘛?怎么,耐不住寂寞了,又找了个胆肥的替你出头?”

  胡通的秉性,舒棠清楚得很,同他讲道理,犹如对牛弹琴。舒家小棠并不搭理他,转而将目光落到梁佑的左手腕。白纱布上渗着血迹,舒棠一丁点儿也不觉同情。她复又抬头将梁佑望着,问道:“那你要怎么办?”

  其实梁佑这等跋扈子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莫说废他一只左手,便是将两手都废了,也不见得会影响他的生活。可偏偏,小人最会生事。

  梁佑余光里觑了云沉雅一眼,冷笑一声,道:“好说,废了他一双手,你梁爷我便既往不咎。”

  舒棠一听这话就急了,还没答话,身旁的云沉雅也笑了一声。扬开折扇摇了摇,云尾巴狼道:“你来废啊。”

  话方出,梁佑便对周围家丁使了个眼色。十数人团团围上来,但因他们方才见识过云沉雅的本事,一时间皆不敢动作。这时,司空等人听到动静,也出了府来,看到这形势,自是明白了内里因由。

  梁湖二人以为自己人多势大,饶是对方多出几人,胡通亦呵斥道:“还愣着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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