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惊春(5)

  两人欲走,又被苏简叫住。

  “在下唐突,今日得少侠姑娘相助,不知二位可否将姓名告知?”

  江展羿将大刀往肩上一扛,点了下头:“云过山庄,江展羿。”

  唐阿绯听这话,却是犹疑。过了会儿,她小声嘟囔:“唐、唐绯。”便往山下跑走了。

  看着两人远去,苏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须臾,他唤了一声:“苏净。”

  原本伏在一旁的五爷直起身,撕下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容。

  “少宫主,唐姑娘的武功……”

  “藏拙了。”苏简眼若寒潭,淡淡地说:“方才你那一招,她本可全身而退,何必江展羿来助她?”

  苏净点了下头:“我亦这么以为。不过,那个拿刀的少年……”

  苏简一愣:“怎么?”

  “他的武功路数,有些蹊跷。”

  苏简沉默片刻,忽地道:“江展羿的武功,我亦未曾见过,可招招式式,都觉眼熟。”

  夕阳西下,暮色渐起。霞光映山头,树林淬了金。

  客栈建在明苍山下,多有武林人往来,这个时辰,已是人满为患。

  掌柜的见了江唐二人,有点迟疑。

  “二位对不住,今日小店客多,只余两间天字号房。”

  江展羿怔道:“天字号房?怎么算?”

  掌柜的答:“八两银子一晚。”

  江展羿回头看了眼唐绯。

  她正将行囊从枝头卸下,一个一个收揽入怀,并满眼戒备地回看他。

  江展羿道:“那就要一间房吧。”

  唐门阿绯这点不好:贪小便宜,吃大亏——将将她可劲儿地护住行囊,到了房里,却发现自个儿被卖了。

  掌柜的将房门一掩,唐绯即刻瞪大眼,嚷嚷起来:“你怎么就要一间房啊?!她说,“我还没嫁人呢!”

  江展羿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走到桌边,翻了个茶碗。

  “怕什么,这里的人又不认识你。”给茶盏沏上水,推给唐绯,“喝么?”

  唐绯气呼呼地将头偏向一边,神色抑郁。

  江展羿将茶水一饮而尽,又道:“天字号房一晚上八两银,你在小客栈住一月,也不是这个价。”

  这话说到了唐阿绯心坎上。

  八两银子对寻常百姓来说,的确不是小数目。更何况,她若有银两,又何苦跑来青衫宫呢?好不容易有人肯收留她……

  可虽是这么想,唐绯依然有气。她默不作声,解开行囊摸出一把梳子,作出要梳头的样子。

  江展羿见她认命,指了指角落里的长椅。

  “今晚你睡榻上,我睡长椅,明天起早,一日便能回云过山庄。”

  唐绯抬起眼皮瞅他一眼,闷声答了句:“好。”

  江展羿晓得她心里憋屈,可不知怎么哄。良久,他往桌前一坐:“喂,你饿了没?”

  唐绯偏过头,小声嘟囔:“饿死了也不吃这家黑店的东西……”

  江展羿没听清,以为她还在生气,又说:“你要是饿了,我让小二送吃的来。”

  唐绯把头偏向一边,仍不理他。

  江展羿没哄过姑娘,顷刻就烦躁起来。

  “问你呢,要吃什么?”

  唐阿绯亦是气急,回过头来瞪他,鼻子里哼出一声,“西、北、风!”

  夜里,唐绯躺在床榻上,辗转难眠。

  天字号间方正宽大。高处是洞开的小窗。月光入户,清辉流泻。接着月色,唐绯瞧见江展羿躺在长椅上,头枕着手臂,一动不动。

  到了中夜时分,屋外又传来锣鼓响,仿佛哪家在办喜事。唐绯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睡,黑夜里,江展羿却倏然坐起。

  屋内模糊,江展羿的神色不清。唐绯只能瞧见他屈腿坐在长椅上,手从小腿肚揉到脚踝。

  这是寻常的揉穴法,用来治疗腿疾。俗话说“医毒不分家”,唐绯是唐门人,这个手法,她是识得的。此刻,唐绯心生困惑,可她还未细想,便睡了过去。

  暮春入夏,昼长夜短。翌日晨,唐阿绯醒来不过卯时,外头早已大亮。四下望去,却不见江展羿身影。

  唐绯正狐疑,房门“吱嘎”一响,江展羿扛着刀,满头大汗地回了屋。

  唐阿绯连忙问:“你方才去哪儿了?我没找着你。”

  江展羿将大刀往桌上一放,太袖子擦了把汗,“去驿站牵马了。”停了一下,他似乎想起什么,又问,“喂,狐狸仙,你会骑马吗?”

  “会的会的。”唐绯点头,又格外自豪地补充一句,“我十岁那年就会了,甭管是马是骡子,我都骑得挺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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