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色生香(749)

  周奉chuī了灯出去。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沈湛开书房的门,就看到了陆静秋站在门口,满身的雪,脸也冻成了紫红色,她行了礼,道:“侯爷,您看看师父吧,她是真的身体不适。”

  “没死?”沈湛打量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就好像问的是,你吃早饭没有。

  陆静秋脸腾的一下红了,垂着头,道:“让侯爷见笑了,我我服毒后,师父将我救了。”

  “嗯。”沈湛颔首,“下回药用的烈xing一些,免得再被救。”

  陆静秋摇摇yù坠,看着沈湛,眼泪簌簌落了下来,“侯爷,若您想要我死,我这就死了,只要你高兴。”

  “我没什么高兴不高兴的。”沈湛就在门口刷牙,抄水洗了脸,扫了一眼陆静秋,“你去告诉她,让她消停点。不要惹急了我,我会不记得她是谁。”

  “您知道师父的意思的。”陆静秋道:“她只是觉得您小的时候,她对您的关心不够,如今就想补偿您,使母子间多点相处的时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好。”

  说话的空隙,沈湛已经由小厮梳好了头,陆静秋没敢进去,所以只能站在门口说话。

  沈湛理了理袍子,“我去看看。”

  陆静秋眼神灰暗,应了一声个,垂着头跟在沈湛后面,她抬头看着他的背影沈湛很高,只有远远看着她才不用抬着头,这让她想起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那时候她是七岁,沈湛八岁。

  事实上,在见他以前,她已经跟着师父生活了一年,她是师父捡回来的,只记得自己家门前有座山,其余的一概不记得了。

  在外面不知如何活下来,混混沌沌的两年她已经完全记不得了。

  跟着师父后,她起初以为师父没有成亲,以为她是一个人,居无定所,她跟着师父很辛苦,却又觉得特别的幸福。

  那一次她和师父在荆州待了两个月,然后回的辰州,她很清楚的记得,那是大年三十,她正高兴的坐在门槛上吃着零嘴,忽然就看到一个小男孩靠在路对面看着她,过了许多年后,她都一直清楚的记得,当时她正吃的是卤鸭脖子,穿的是一件新做的桃红色棉袄,马路对面开的是茶寮,因为要过年,东家带着一家人回家去了。

  安安静静的街道上,就只有那个男孩,高高的,特别的瘦,在寒冬腊月里,他穿着一条破裤子,膝盖露在外面,上衣斜斜的挂在肩膀上,就这么靠在墙上,叠着脚,眼睛斜斜的看着她,像是在笑,又像是讥讽。

  她吓了一跳,觉得对方不怀好意,喊着师父出来。

  没有想到师父站在门口只看了一眼,就无波无澜的道:“那是沈湛。”说着,又走了。

  她当时不明白,也是第一次听到沈湛这个名字。

  直到那个男孩子走了过来,一脚踢翻了她的凳子,冷冷的盯着她,道:“你是她徒弟?”

  “是是的。”她有些害怕,“你是沈湛?和师父什么关系。”

  沈湛啐了一口,冷笑道:“我是她老子!”说着,一脚踹开了门,嚷道:“不是过年吗,有什么吃的,端上来。”

  师父从厨房出来,端着饭菜摆在桌子上,淡淡的说了一句,“洗手!”

  沈湛没洗,将他沾满了泥的鞋子踏在椅子上,用筷子夹走了半条鱼,扫了一碗ròu,站在桌边,一会儿功夫风卷残云吃的gāngān净净,等师父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在炕边上剔牙,看着她们,“我睡哪儿。”

  只有两个房间,一件是她住的,一间是师父的。

  “没你的房间。”师父道:“收拾太麻烦,你随便找地方凑合吧。”

  她当时站在一边,手足无措,只觉得沈湛很可怕,而师父亦是从未见过的冷漠,她无法想象,她们是母子。

  “我就睡这儿。”沈湛一拍炕,冷笑道:“这是老子的家,为什么没有老子住的地方。”

  他说着,就在炕上躺下来,脏的全是泥的鞋子,破旧的裤子,就这么放在她刚洗过的毯子上。

  她记得她当时特别的心疼,除此以外就只有沈湛闭眼睡觉的样子。

  师父没有说话,让她坐下来吃饭,外面鞭pào响着,终于有了一丝新年的气氛师父晚上睡在她的房间了,她则是一夜没睡,一直想着隔壁的沈湛。

  他洗脸了没有,洗脚了没有,衣服有没有换下来,等天亮了她其实可以帮他洗洗补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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