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山(25)

  我耸耸肩:“这就要问你了。洪软是红晓镖局的人,倾城楼后面是谁的台子我不知。引出白衣人,让白衣人听洪软的使唤,是为了让明眼人看出两家同气连枝。”

  “倾城楼背后的人……”苦离又思索一番,“如此大费周章,定然也为了避人耳目。”

  我想了想,忽然脑中灵光一现,问道:“这些白衣人,可是从姬州而来?”

  苦离道:“这我不知。不过干娘的确与姬州姬家走得近,姬二公子又是暖菱姑娘的常客。”说着,她又略微担忧地看我一眼:“只怕干娘与这件事也脱不了干系。你如今知道了内情,恐怕……”

  我抿嘴笑了起来,指指她:“你不一样被关了起来?我看你那干娘狡厉得很,怕是要六亲不认了。”

  苦离望了望窗外,月色冰凉,连夏日朗空也沾了些许寒气,“我本就与她不亲厚。”

  第二章踏歌行(四)

  7

  夏夜静谧,只有蛙虫时断时续地叫着。夜漏点滴推移时辰,不过多久便有晨光若雾,浅约淡至地从天窗透进来。

  柴房外传来开锁的声音,我与苦离互看一眼。门吱嘎一声开了,老鸨带着两个白衣人站在门口,瞥我一眼,对苦离道:“莫说干娘没劝过你,当时刀光剑影的,我可是冒着自身安危上前让你少过闲事。”

  苦离冷哼一声,“做贼的喊抓贼。”

  老鸨也不生气,瞧了瞧我,笑道:“玉面公子霍回箫?”

  我回敬一个笑容:“正是在下。”

  “你运气倒好,把软爷给忽悠了回去。”

  我抬手指了指屋顶,又笑道:“善人天佑。”

  “谢老天不如谢我。”老鸨冷嘲热讽,“本来你就是个幌子,瞎掺合一通就算了,我也没打算取你性命——”她拖长尾音,又斜眼瞟着苦离,“偏偏这丫头要出来救你。柴房里关你们一夜,改明儿弄出去也就算了。你俩倒好,敲晕了醒得早,一聊把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聊了个遍。”

  苦离咬咬嘴唇,“我早该想到,你定然支人在门外偷听。”

  老鸨甩了甩手里的丝巾,啧啧叹几声:“干娘也舍不得你。莫说你爹去世后,你一人在这倾城楼也算出劳出力。可是吧,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你撞上这桩子事儿,就别怨干娘无情无义了。”

  苦离面沉如水,竟有些凄清。我心中气不过,慢条斯理地念道:“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肯我顾。”

  老鸨顿时气得满脸胀紫:“你含沙射影说谁呢?!”

  我指着角落里恰巧窜出来的一只耗子:“它。”顿了顿又笑道,“倒是跟你挺像。”

  老鸨双目圆睁,猛吸几口气,方才冷笑着对苦离说:“你倒是交了个好友,把你往死路上逼。”说着又走近几步,斜睨着她道:“干娘早就教过你,女子要谨言慎行施妆戴粉,你成天穿着这破烂衣服,说话做事好逞强,这下好了,到死都没有一副好模样。”

  苦离面色铁青,愤然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就交定了这个朋友,怎样?!”

  老鸨神情一怔,笑道:“这可是第一次见你主动跟公子示好。不错,临死还能看上一个。我以为凭你这大大咧咧的个性……”

  我冷然打断她:“大大咧咧怎么了?如你那般做作,成天嗲声嗲气阿谀逢迎,充其量也就从□升任到妓院老鸨。”

  老鸨登时气得浑身发颤,又猛吸几口气,一边抹胸一边喝道:“来啊,把他们俩给我扔进湖里喂鱼!”

  白衣人正欲上前缚住我和苦离。我站起身来抖了抖衣袍,淡淡道:“我自己走。”

  苦离也跟着站起来,余光落在我身上,我微微点了点头。

  走至门口,我一摸腰间,“咦”了一声:“怎么不见了?”

  老鸨皱起眉头看我,苦离问:“什么不见了?”

  我慌忙四下望去:“我爹给我的家传玉佩。”

  趁老鸨与白衣人未反应过来,苦离回头一看,指着那堆稻草问:“是不是那个?”

  果然有一块白如凝脂的玉佩在稻草之上,我喜道:“就是它。”转身便去取。

  我弯腰去拾玉佩,余光瞥见苦离悄然移到老鸨身边,左手紧紧握着。千钧一发,我猛地抱起一堆稻草,朝老鸨与白衣人扔去。苦离同时也打燃手里的两个火折子,投向那堆稻草。

  只见一个燃起的火球着在自己身上,老鸨与白衣人惊慌失措。

  苦离大叫一声“快走!”迅速抓起我的手腕,朝后院隐秘的洞口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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