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夜雪+番外(103)

作者:芳菲袭予 阅读记录

丁知白若有所思。静自啜了半晌茶,才缓慢:“恕丁某直言,净妃出居瑶华宫,无论如何看皆非坏事。”稍沉吟,眸中闪过一丝疑光,“说到此,丁某心中倒悬一问,净妃外居日久,况且去夕朝中也始推举新后人选,偏生此时上却心意回转,接净妃回宫,想来绝非凭空起意,君节可曾闻知内情?”

于此,邵景珩倒不否认:“不瞒相公,当初是邵某谏言今上许净妃回宫,一则事过境迁,净妃当初是因邵后陷害而蒙冤遭废,当下若能为其洗屈正名,自是好事;二来,邵某着实怀有私心,忖来若净妃病情好转复得圣眷,于邵家自多一重保障。”言罢一哂,流露嘲意,“而今上乐于为此,缘故无须邵某多言。”

向对面投去耐人寻味的一瞥,丁知白拈须:“则君节心下,欲令丁某如何助你?”

不急答言,彼者却先露苦:“相公当知,自邵某回京至今,莫说一筹志向,实则是一举手一投足皆须万分小心,于外事从不敢妄言一句,只怕与己招来灾患,是时时如履薄冰,坐卧难安矣。”

丁知白目光微凝:“然你逼宫邵后,助上拨乱反正,忠臣贤士之名,已然当之无愧!如今却还因何不宁?”看彼者不言,终出一叹,听音惋惜:“君节,你本可重拾旧愿,承汝父为臣尽贤之志,于仕途上更上一层,以为流芳后世!然而为何,终却成了这般?”

“因----”目光落定在近处的犬鸟木雕上,邵景珩音出清冷:“功高盖主,臣身危矣!”

丁知白正襟,声出铿锵:“社稷之臣,明君尊厚。”

那人侧目:“梁祖越武,千古名君否?则功高者似韩勉、文起之流,下场如何?”

丁知白摇头:“一叶障目,君节择事而举,定论草率且偏颇。韩勉拥兵自重、反心早生,文起恃功而骄、目无君上,遭此横祸,实为自取!君不见,梁祖定国,韩勉之外,尚封十二王侯,其中何乏善终者?至于越武帝,刚愎暴戾、性狭难容人,本也难当贤君之名。”

闻者目光一闪:“话是如此,然主心明晦,又如何能辨?”

“君节忧心若在此,”,面色稍缓和,丁知白再捋须:“则丁某可以身家担保,但君节心意定下之日,丁某便会同张仲越张相公共为进言,请上当百官立下明诏,并传示后世,只邵氏一族恪守臣礼,自可永享安平,且圣泽绵延百世!”

端起茶盏的手悬停片刻,邵景珩嘴角翘了翘,笑意清浅:“如此,邵某便谢过相公了。”

由丁家归返时,已是暮云四合。

邵景珩进家门便闻听来了访客,看拜帖是一陈姓富商,自称是顾娥同乡,此来或为探望。邵景珩记得当初令人探访顾娥故乡登州时,并未听说有此一人,然顾娥毕竟离乡多年,亲友中有失散者亦寻常。如此一想,便命将人带入。

须臾,小厮领着一眉目端正的青年入内,见过礼,那人便自报身世来历,自称生于登州富贾的陈家,名怀礼。陈家曾与顾家交好,只十多年前顾家败落,顾娥失踪,且后陈家也因故迁出登州,自此已是多年不闻音讯,至近时陈怀礼入京,由友人处听闻了顾怜幽或便是顾娥一事,遂赶来一询。

邵景珩闻此,心中隐生一念,当即试探道:“兄台念旧之情令邵某感动,然你与顾娥想必至多只是幼时数面之缘,如今各自长成,相见亦难相识,更莫言又非亲眷,却教我以何由令你二人相见?”

陈怀礼闻此竟不难堪,反是一揖:“殿帅有所不知,我陈家与顾家素来交好,早在吾与顾娘子还是幼童时,两家便已为我二人指定终身。遂吾此来,并非为与顾娘子一见,而是欲弄清此顾娥究竟是否顾朝山之女顾娥,若是,则吾必为践约,也望殿帅成全!”

“践约——定亲?与顾娥??”邵景珩一怔:此,倒着实出人意料……

第五十二章

天色晴好,不大的庭院中一个腰背佝偻的花匠独自劳作着。尚在新春中,园圃即便疏于打理,天寒之故也无杂草生出,因是只需对寥寥几丛花木做些修理即可。

日头渐高,屋内走出个黄衣女子,闲庭漫步般踱到花圃边,脚步暂驻,看着才修剪过的花丛,一时似随意:“皆说牡丹不耐寒,今夕尤冷,且说这花去年才移栽来,不知今春能开否?”

花匠背身修着桂枝,嗓音沙哑:“这便要看娘子运数了,若是上心些,加之天时地利,年后气候好转,便有望达成所愿。”

女子闻之露愁容:“然我已尽力,可惜见效甚微,这般下去,果真不知何年哪月才得见花开?”

花匠放下修枝剪,弓背咳嗽两声:“有志者事竟成!浅尝辄止自难见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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