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眉梢点花灯(118)

  “怎么?”云浠见程烨半晌不作声,不由问道。

  “没什么。”半晌,程烨道。

  他在心里劝自己,再等等吧。

  然后看着云浠,一笑:“寻人不易,若遇到难处,便差人告诉我,我一定竭力相助。等过几日,我凑足兵马,就去白云山找你,帮你……一起寻三公子。”

  云浠点头,又道了声“谢”,随即翻身上马,面向黄昏的残阳,打马而去。

  (第一卷 完)

  第二卷 :明镜无尘

  第五十章

  “心率, 六十一次/分;血压,七十, 一百二……这是一还是二?”

  张医生伸手在程昶面前比出一个数字。

  程昶:“……四。”

  “身份证号报一遍。”

  “三三零一零零……”

  “行了。”张医生摘下听诊器, “一切正常。记忆力和理解力都没问题。”

  程昶说:“多谢您了,张大夫。”

  “谢我干什么?你是命大, 要不是你心脏病突发当晚,外卖小哥刚好上门,帮你叫了救护车, 这回救不救得回来还另说。”

  又叮嘱,“年轻人,不要为了工作拼命,过几天出院了,跟公司商量商量, 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岗位, 这么高强度的工作, 最好别做了。”

  程昶点头:“好。”

  特护病房里充斥了消毒水的气味,床头摆着一篮水果,不知道谁送的, 张医生是人民医院胸外科第一把刀,他的主治大夫, 此刻病房里除了她, 还有两个护士,他……都在梦里见过。

  张医生写完医嘱,继而道:“三腔起搏器装上后, 适应性良好,看数据可以出院,但是你刚从深度昏迷中苏醒,再观察两天,确定没问题了再走。”

  程昶又说:“好。”

  “出院后一个月过来复查,这款起搏器的寿命大概在四年到五年间,没电了会预警,到时候来医院做个微创,换电池。”

  “行。”

  此时正值喧嚣的晨间,阳光透窗洒入,把程昶苍白的脸色照得几乎透明,他穿着一身病服,却难掩气质,扣在被子上的双手修长似玉,大概是因为刚醒来,好看的眉眼里带了丝疲惫,眸中有清泠泠的水光,有些朦胧,又很清醒。

  难怪医院那些小护士争着抢着要照顾他。

  张医生把病历本翻过来合上,笑了笑:“打电话叫你哥来,你哥临时有个会,来不了了,换了你大学同学,说是已经在路上了。这些基本情况我只能先跟你说一遍,听说你一个人住,不太好,出院后请个人吧。”

  程昶点点头,说:“嗯。”

  张医生离开后,两个护士检查了一下药品和点滴,也走了,其中一人怕程昶无聊,帮他开了电视,把遥控放在床头。

  这是医院,电视的音量很小,程昶无心看,等护士掩上门,他合目,往病床上一靠。

  眼底又浮现出白云山的断崖,他手臂受了伤,身后杀手步步逼近,保护他的四个武卫都死了,他心脏骤疼,跌跪在悬崖一株老榆旁,远天的黄昏凄艳如血,崖底是苍苍雾气,他撑不住,往下跌去,等到再醒来……就是在这里了。

  就像大梦方醒。

  程昶沉默地坐着,有些分不清他这大半年来,在大绥所经历的一切是不是只是一场梦。

  可是,人的梦是有断层的,会随着苏醒渐渐褪色,最后忘却。

  但他此刻回想起金陵、回想起琮亲王府,一点一滴清晰如昨,通顺连贯,所遇到的每一个人,容貌、声音、乃至于习惯,他都记得分明。

  他原本不信鬼神,是单纯唯物主义。

  穿去大绥后,他尚可以用相对论平行世界观来说服自己。

  可是他此刻回到二十一世纪,时间距离他心脏病突发不过两个多礼拜,又该怎么解释?

  程昶不知道。

  唯物主义的教育告诉他,一切理论要建立在实践的基础上,不能空凭猜测,要找佐证。

  他没有佐证。

  电视的音量忽大忽小,一则接着一则的广告播完,放起了一个电视剧,程昶从前几乎不看剧不追综艺的,他觉得有点吵,拿过放在床头的遥控器,想把电视关了。

  拇指已放在开关按钮,不由得一顿。

  电视剧是个古装剧,里头有个穿着红衣、拿着剑的姑娘。

  乍一看,和云浠有点像。

  却不是云浠。

  新生代小花的演技有待提高,拼了命想去演绎一个倔强,隐忍,有仁义之心的江湖侠女,可举手投足之间总有点别扭,台词功底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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