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眉梢点花灯(21)

  “就是!”另一人应承,“做俯卧撑就做吧,好不容易做完了,还不给水喝!”

  程昶问:“怎么不喝水?”

  剧烈运动后,脱水的后果可大可小。

  小厮抖着手指着张大虎,告状:“他说小王爷没说解散,叫咱们立正站好!”

  张大虎梗着脖子:“小王爷说过,解散才能自由活动,没解散就该站好,规矩不能废!”

  几名小厮忍不了,开始挽袖子:“你找揍是吗?”

  张大虎也挽袖子:“你们一起上试试。”

  眼见着一众人就要扭打在一起,程昶喝道:“再闹就再去跑两圈。”

  小厮们的动作同时滞住,过了会儿,默默把挽起来的袖子放了下来。

  程昶于是道:“先喝水。”

  他声音清冷,小厮们听得心中一凝,互放了几句狠话,终于偃旗息鼓,各自抱着水囊牛饮去了。

  第十一章

  程昶点算了一下人数,发现少了一人,问:“李瘦子呢?”

  李瘦子是个诨名,人称“瘦子”,其实生得心宽体胖。

  张大虎道:“禀小王爷,他刚跑了一会儿就说累得慌,小的看他脸色发青,直发虚汗,不像是唬人,叫他慢慢走着回来,眼下约莫才走到一半吧。”

  程昶点了一下头,想到云浠还等着问他家小厮的话,点了两个相较靠谱的,对云浠道:“云捕快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跟他二人打听。”

  云浠谢过程昶,斟酌了一下,正欲开口,只见巷子另一头急匆匆跑来一人。

  竟是在自己手下当差的衙役,田泗。

  田泗累得满头大汗,一见云浠,双手撑着膝头狠喘了两口气,道:“云、云捕快,快回、快回侯府、白、白、白叔,出事了!”

  白叔是忠勇侯府的管家。

  云浠一急,问田泗:“白叔出什么事了?”

  田泗本就结巴,看着云浠急,他更急,说起话来颠三倒四,云浠听了半晌,才明白原来白叔看宗祠漏雨,亲自爬上屋顶去补,不慎摔了下来。

  白叔本来就有腿疾,眼下这么一摔,直接起不来身,方芙兰得知此事,急着让人去医馆请大夫,可白叔偏还拦着,说是自己不中用,谁敢请大夫他就不要这腿了。

  方芙兰性子软,没了法子,只好托田泗来找云浠。

  云浠十分忧心,害怕白叔耽误了医治,腿就这么废了。

  但她更了解白叔说一不二的脾气,平白塞一个大夫过去,他能当真不要这腿。

  也只有先回侯府看看。

  云浠朝枢密院门前的武卫拱手一拜,问:“敢问武卫大人,在下家有急事,可否相借一匹快马?”

  武卫道:“枢密院的马概不外借,即便有能借的,在下一个武卫,说了也不算。”

  方才云浠来枢密院时,就是他为她引得路,看她急得出了一额汗,不由出主意:“捕快大人今日不是来寻裴将军的么?您既有要事,不如问裴将军借一匹快马,裴将军平易近人,想必定是肯借的。”

  云浠听了这话,默了一会儿,抱手回了句:“多谢。”没再入枢密院,转身往巷口走去。

  田泗追上几步:“不、不、不借马,了么?”

  “我跑回去。”云浠道。

  程昶不知云浠家中境况,云里雾里得刚听了个五六分明白,就见她一路风风火火地走了。

  他想了想,点了两名靠得住的小厮去套马车,又让张大虎去追云浠。

  云浠自小跟着父兄习武,跑得十分快,张大虎足足追了两条巷子才追上,抬手将云浠一拦又不知道要干什么,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我家小王爷说不准走!”

  云浠急道:“为何?”

  张大虎心想,我也不知道啊。

  “不为何,反正这整条街今日我家小王爷包了,你要走,绕道!”他梗着脖子道。

  云浠担心白叔的伤情担心得要命,这个当口被人拦下,根本来不及细想,心中暗骂程昶蛮横无理,握了握手里的剑,直想与张大虎动手。

  但她也明白,若真动了手,今日怕是回不去了。

  只好压下一肚子怒火,改道回头。

  云浠刚转过身,就见一辆马车辚辚使来,到了跟前,程昶撩开车帘,对她道:“上来。”

  云浠一脸恼色未褪,眉宇间却浮上疑惑。

  程昶又道:“你家里不是出了急事,这么跑回去哪儿成?我送你。”

  他的语气十分坦然,仿佛本来就该是这样,倒叫人不好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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