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眉梢点花灯(211)

  程昶没答这话,他对卫玠道:“清风院那份证词,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你找人帮我细查一查,看看这份证词是怎么找到的。”

  卫玠又拿起架子:“你觉得我会帮你查?我不会的。”

  程昶看了眼天色,已近申末了,他起身离开,一面与卫玠说:“如果我让我手底下的人查,没有半月一月出不了结果,你比较擅长这种事,过阵子你查好了,找人过来跟我说一声。”

  卫玠追出来,再次跟程昶强调:“你上回坑了我,我还没和你清算这笔账呢,这回你还想差遣我?我告诉你,没门儿,我是肯定不会帮你查的,你自己想办法吧。”

  言罢,理理衣冠,重新折回值房里睡大觉去了。

  程昶这头虽托了卫玠,可他的心毕竟是悬着的,回到王府,又交代手底下的人去追查清风院的证人,过了几日,倒是皇城司先来了人,对他说:“殿下,您上回交代卫大人帮你查的事,卫大人已查好了。”

  程昶一挑眉,效率还挺高。

  他问:“怎么样?”

  皇城司的武卫道:“您被人追杀那日,殿前司的禁卫入夜时分赶到清风院,清风院已经被人屠了,后来寺中僧侣清扫寺院,那份证词是被一名小和尚在佛案后的角落里捡到的,大约是被人遗落亦或藏匿在此,若非仔细清扫,不易发现。那名小和尚后来失踪了,卫大人着人去找,暂没找着。”

  程昶点了下头:“我知道了,多谢你们。”

  武卫道:“殿下客气。”言罢,对程昶一拱手,径自离开了。

  程昶立在王府门口,敛眉深思。

  他本以为忠勇侯的案子,他被人追杀的缘由,已然因是因,果是果,理得十分清楚明白了,可清风院的证词,就像是一滴墨,落入早已被涤荡干净的清水中,让一切又变得浑浊起来。

  程昶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卫玠是不会骗他的,当初在裴府的水榭、在清风院外,追杀他的人,分明就是郓王的手下,可是,既然是郓王的人,为什么会出这么一个简直堪称粗心的纰漏呢?

  程昶正仔细思索着,脚边忽然被一团软绵绵的东西蹭了蹭。他垂眸一看,是雪团儿。

  雪团儿不知什么时候跟着他出了府,见他看它,欢快地“喵呜”了两声。

  这是姚素素的猫,当初皇贵妃把猫赐给姚素素,说这猫识美人,有灵性得紧,后来这猫果真识美人,还在宫宴上,就窜到了程昶脚边。

  秋节当晚,姚素素带着雪团儿去朱雀街,为了裴阑,与罗姝起了争执,雪团儿在她们争执时走散,姚素素去追雪团儿,此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等她再被人找到,已然是秦淮水边的一具尸体了。

  程昶一念及此,忽然想到姚素素牙关里的那颗罗姝的耳珠子。

  正是那颗耳珠,让罗姝下了狱,让他有理由去狱中审问罗姝,继而被骗去清风院,被人追杀落崖。

  若一切都因这耳珠而起,那么究竟是谁,把耳珠放去姚素素牙关里的呢?

  换言之,究竟是谁,杀害了姚素素。

  程昶觉得费解,姚素素已没了小半年,连她的案子也已成了无头公案。

  他原本已经觉得所有真相都已水落石出,可追本溯源,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扑朔迷离的最开始。

  孙海平赶着马车过来,问程昶:“小王爷,上衙门去么?”

  程昶沉吟一番,俯下身,抱起雪团儿,掀帘入了马车内,对孙海平道:“先去秦淮水岸。”

  当初罗姝与裴阑已定下婚约,裴阑却在秦淮附近的道观与姚素素幽会,不慎被罗姝撞见。后来姚素素来找罗姝,让她与裴阑解亲,两人为此起了争执,雪团儿走散。

  依罗姝的说法,姚素素一见到雪团儿走散,就去追雪团儿去了,此后就没有再回来。

  可养过猫狗的人都知道,这些小宠物最是灵性,如果不是被惊吓得狠了,通常不会离开主人太远,哪怕跑开,过会儿也会寻着气味找回来,除非……是遇上另外的,熟悉或者能令它亲近的人。

  那么雪团儿是在跑丢的路上,遇到过什么人吗?

  马车在秦淮河边停住,程昶从姚素素与裴阑最开始幽会的道观起,带着雪团儿,沿着秦淮河,绕过桐子巷,一路往朱雀街走,把秋节当晚,姚素素走过的路,带着雪团儿都重新走一遍。

  他知道他眼下的这个办法拙劣得很,几乎等同于碰运气,很难揪出真正杀害姚素素的凶手。

  可事情已过去太久了,也只能碰一碰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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