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眉梢点花灯(259)

  阿久道:“没有没有,与他无关。”

  她解释:“我那个朋友就是跟李主事有点关系,所以想看看这血书,等看过了,我叫他早日还给你呗!”

  云浠问:“当真没有关系?”

  “真没有。”阿久道,“你想啊,要去兵部库房偷东西,肯定得对皇宫很熟悉对吧?我不是早一两年前就跟你说了吗,我那朋友是塞北长大的,绥宫大门往哪儿开他还要辨上一辨呢,怎么可能进里头去偷东西?”

  这话倒是不假。

  绥宫守备森严,若想从里头窃取一张布防图,非得是对宫禁非常熟悉的人才能做到。莫要说是阿久塞北长大的朋友,就算是换了她,换了云舒广甚至云洛这样的大将军,也不可能在绥宫里来去自如。

  因此布防图失窃至今,刑部那里,还是在重点排查当夜值勤的禁卫,觉得是他们监守自盗。

  但云浠仍没全然信了阿久,只是问:“你何时把血书交给我?”

  “就这几天吧,总要等我那朋友先看过再说。”阿久道,又说,“哎,你先把我的匕首还我。”

  云浠一听这话,摸出方才夺来的木匕首:“这个?”

  “对。”阿久连忙点头。

  云浠看了一眼,匕首很旧很小,不知为何,居然有点眼熟。

  她还没待细看,阿久上前一把把匕首夺回,放入自己的腰囊,仔细收着了。

  云浠倒也没太在意,阿久这个人,轴得很,一旦有了自己的主意,七八头牛都拽不回,她偷血书的真相,未必就如先前说得一般,因此她一定要想个办法,查出事情的真相。

  好在李主事这封血书已有不少人看过,刑部的崔吏目甚至能默出血书的内容,血书丢了,这是说小虽不小,说大倒也不大,她拖个几日,待找到血书,立时呈交朝廷也罢。

  云浠想,倘朝廷要降罪,自己好歹是阿久的将军,便替她受了。

  一念及此,她抛下一句:“明日随我回金陵。”便进书房里写缉匪文书去了。

  至下午,崔吏目把整理好的供状送了过来,云浠比对着供状上的线索,把写好的草本改了改,铺开一张奏疏来誊录。

  崔吏目在一旁看,不由道:“将军做事细致。”

  云浠笑了笑:“终归是要呈到御前的东西,我不擅文墨,只好多费些功夫。”

  说着,她想起一事,问,“刘大人怎么样了?”

  崔吏目道:“还在公堂里哭呢。”

  “还在哭?”云浠颇是诧异,“早上不是已哭好了么?”

  “是。但是血书失窃,终归是要上报朝廷的。早上衙门的吏目快马急鞭往金陵传了信,下午上头就回了信。”

  “怎么说?”

  “什么也没说,只说明日一早,钦差就到扬州。且这位钦差,正是御史中丞,柴屏柴大人。”

  云浠愕然:“柴屏?”

  “是。”崔吏目道,“因此刘大人才慌了神,这会儿又哭上了。”

  云浠对于柴屏,一直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像是一种本能的厌恶。

  其实她没怎么与柴屏打过交道,只听人说,程昶失踪时,柴屏曾带着人去皇城司找他。

  “那阵子三公子身子一直不好,此前还昏晕过去一回。三公子去皇城司那日,柴大人好像有什么事,也去皇城司了。多亏柴大人过去了,才及时发现皇城司走水。”

  “柴大人带着人去救三公子,手下好些人都折在了大火里,可惜仍没能把三公子救出来,事后柴大人还自责呢。”

  “对了,柴大人右臂上有一块伤疤,听说是当时为救三公子被大火燎的,至今没能痊愈,逢着阴雨天,还时不时痛痒。”

  云浠回到金陵后,有人如是跟她说道。

  照理她该是信任柴屏,感念柴屏的。

  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当时的事态有异,想要查,却不知从何查起。

  她回来得太晚了,连昔日被烧得焦黑的皇城司值房都已被拆除,工部派了工匠重建新舍,她想去看看他最后消失的地方,也遍寻不着。

  “其实刘大人慌神,下官也可以理解。柴大人这一年来,非但高升御史中丞,更得陵王殿下看重。今次李主事缢亡这事,说大其实并不算大,本来刑部是打算派田大人过来的,眼下血书一丢,柴大人竟要亲自过问,可见是陵王殿下得知此事,动了怒。”崔吏目说道。

  云浠“嗯”了一声。

  她不想多提柴屏,顿了顿,问,“明日惊蛰,祭山神的事宜,刘大人已议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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