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眉梢点花灯(283)

  云浠听他二人说完,总算明白过来他们所为何意,回绝道:“不必了,我……”

  话未说完,身侧忽然伸出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拿过梁正青手中的棋谱翻了翻,递还给他,淡淡道:“阿汀不下棋。”

  梁正青怔了下,见来人竟是三公子,拜道:“世子殿下。”

  程昶“嗯”了声,又拿起褚陶锦盒里的玉簪看了眼,放回去,“这支玉簪成色不行。”

  褚陶颇不会观人脸色,他只当三公子与云浠相熟,说玉簪“成色不行”,是在为自己出主意,立刻道:“殿下有所不知,这支玉簪只是小礼罢了,下官恐小姐不收,是以不敢送得太贵重,改日到了画舫上,下官还有更好的——。”

  “更好的本王已送过了。”程昶打断道,“所以你就不必费心了。”

  他言罢,蓦地声色一凉:“二位这是闲着没事干了吗?眼下这是什么时辰,都到宫门口来办私事了?”

  程昶这话已有责难之意,褚梁二人听了,心中俱是一骇,这才忆起三公子在管风纪的御史台当差,足有资格问罪他二人,连忙赔了罪,径自离开。

  田泽本就要赶往宫外办差,耽搁这许久,已有些晚了,与程昶拜见过,匆匆辞去。

  这会儿午时将近,绥宫门口往来官员不多,十分清静。

  程昶显见得是从宫外来的,孙海平与张大虎就候在不远处。

  云浠问:“我记得三公子近几日都休沐,今日来宫里,是陛下传召吗?”

  “我?”程昶闲闲往宫墙一倚,悠然道,“我跟那两人一样,知道你今日从西山营回来,是来这儿等你的。”

  他这日一身云色长衫,腰间系了一条月白衔环丝绦,单这么站着,就如一抹玉色入了画,明明很清雅,或许是眼底含着笑,又风流至极。

  “听说我这一年不在,有不少人上门跟你提亲?”

  云浠犹豫了一下,应道:“是。”

  “但我一个也没答应,都托阿嫂帮我辞了。”

  “怎么辞的?”

  云浠想了想:“说我无心婚嫁,然后找个理由应付过去。”

  “你这么个辞法,怎么辞得过来?”程昶道,“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吧。”

  “一劳永逸的办法?”

  程昶淡淡“嗯”了声,说:“手给我。”

  云浠伸出手。

  她的手一看就是习武人的手,指腹与虎口都有很厚的茧,但很好看,手指纤长,手背的肌肤与她脖颈处的一样白。

  程昶从袖囊里取出一枚指环,握住她的手,轻轻推入她的指间。

  “我们那儿呢,有个规矩,订婚结婚都要送戒指,大概是个一生一世,只此一人的意思。”

  指环很好看。

  却是云浠从未见过的式样。

  环身是用银铸的,上头有个精致的戒托,里头镶着一枚泛着月白冷光,半透明的石头。

  “这是……月长石?”云浠道。

  程昶“嗯”了声,笑着道:“本来想找人做一枚钻戒给你的,但你们这儿钻石太稀有,王府的库房里倒是有两枚,都不太好,还让人切废了,我已经命人去找了,等找到好的,我就送你。”

  云浠问:“钻石是什么?”

  “你们这儿,好像叫金刚石,也有人称夜明珠。”

  “那个我知道。”云浠道,“三公子不必费心去找,如果这是三公子家乡的规矩,便是用王府库房里也可。”

  “不行。”程昶道,“我第一回 送钻戒给姑娘,没有十克拉以上,怎么拿得出手?”

  又问她,“今天有空吗?”

  云浠道:“要去兵部一趟,待会儿还要去跟陛下复命,可能要等申时过后才得闲。”

  她这头说着话,那头掌笔内侍官吴峁已然带着一名小太监往这里来了,大约是奉了昭元帝的意,过来请云浠的。

  程昶分明看见了,却浑不在意,牵过云浠的手,把她拉来身前,俯身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见此情形,吴峁尚且稳得住,一旁的小太监吓得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昭元帝对三公子的亲事是个什么意思,他们这些常伴君侧的内侍官哪能不知道?

  而眼下三公子这么做,分明就是把自己的态度挑明了给昭元帝看。

  小太监半晌站稳了身,虾着腰跟在吴峁身后,只当自己是个耳聋眼瞎的,跟着他师父一并拜道:“世子殿下,明威将军。”然后对云浠道,“明威将军,陛下得知您今日从西山营归来,传您去文德殿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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