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能回话？

虞泷试着在梦里问道：“你是谁？”

“你不记得我了吗？”对方似乎有些着急，“我是冉彤啊！”

冉彤？这名字有些熟悉，虞泷一时回想不起来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你已经九年没来找过我了……”

“我们认识吗？”

“你竟然真的不记得我了……”

那声音渐弱，甚至染上了哭腔，虞泷有些无措，还没开口，对方已经哭了起来。

“你骗我！！”

冉彤已经长大了许多，小小的飞机窗装不下他的身躯，他怕虞泷看不到他，也不敢趴在飞机上，只好贴着飞机飞行，但是再怎么努力，那扇小窗户也没有为他打开。

“你明明说过要等我长大，要带我去你家，要带我去吃遍世界上所有的好吃的……”黄金竖瞳盯着那扇紧闭的小窗，湿漉漉的，“你明明说过一放假就来看我，说过不会忘记我的……”

十三年前夏季的相遇，冉彤第一次被带回了世间，第一次确认自己是真正存在的，而不是一朵被仙人踩在脚下、被飞机撞离原地的云。

世间还有一个人能看到他，能与他说话，那个人说他很好看，说他很特别，那个人给他起了名字，冉彤。

他说，你是我的冉彤。

虞泷小时候也不是每次放假都会坐飞机，但只要飞机一上天，他就会大声喊小龙，而在天际飘荡的小龙总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六次旅行，十二次相见，小虞泷将生活趣事，将旅途见闻，将万米相隔的人间繁华一股脑都塞给了那条小龙。

冉彤的世界不再封闭孤寂，也终于有了颜色。

然而还没等冉彤真正长大，那个人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夏季过去，冉彤以为今年小虞泷没有去旅游；一个冬季过去，冉彤想了想，小虞泷说过冬天人间要过春节，会很忙，爸爸妈妈经常没时间陪他旅游；又一个夏季过去……

冉彤深怕小虞泷长大，身上的气息变了，它跟了无数趟从b市起飞的飞机，一个窗户一个窗户的确认，却一直没找到虞泷。

冉彤担心虞泷出了意外，拼命修炼，希望有一天能去人间。他为虞泷找了九年的借口，今日一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冉彤就欣喜若狂的赶了过来，虞泷却问他，你是谁？

我是谁？

“我是你的冉彤啊……”

你怎么能忘记你给我取的名字？

耳畔响起一声悲恸哀吟。

虞泷还想问些什么，但机内广播将他吵醒了。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前方遇到气流，将会有小小的颠簸，洗手间已经关闭……”

飞机上下颠簸的厉害，虞泷脸色差极，近乎发青，索性颠簸持续的并不久，不一会儿就停了下来。

虞泷缓口气，揉揉眉心。

空姐推着餐饮车过来，接过餐盒，虞泷要了杯冰水。虽然没什么胃口，但虞泷还是打开餐盒看了一眼，其中有一小碗哈密瓜，他有些怔愣。

虞泷转头打开遮阳板，窗外艳阳当空，飞机平稳滑行在厚厚的云层之上。

一望无际。

似乎缺了些什么，却想不起来。

心理上的不适让他又放下了遮阳板。

云层中穿梭过一线火红身影，与飞机相反而行。

*

“你楚姨也真是的，怎么把你给叫回来了。”虞奶奶斜靠在病床上，头上缠着一圈绷带，说话尚有些虚弱，“耽误了你上课。”

“奶奶，你要是出什么事，我哪还有心思学习。”虞泷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削着苹果。

万幸虞奶奶没摔断骨头，但磕到了头 ，有轻微脑震荡，伴随失忆症状，还需要在医院观察一段时间。

虞泷和奶奶聊天，老人家反应还比较慢，聊了一会儿就累了，吃了两块苹果，躺下休息。

虞泷去找主治医生了解情况，确定奶奶没什么大问题。

“反应慢是正常情况，之后可能还会有轻微的头痛恶心。老人没有颅内血肿，留院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主治医生又建议到，“回家最好静养一个月，不要干活了，老人毕竟年纪大了，身边最好要有人陪着。”

“嗯，谢谢医生。”

回到病房，楚姨正提了饭过来。

“哎呀，小泷，我怕你奶奶见不得油腻，干脆熬了粥，炒了两个菜，你也来吃点。”楚姨是虞泷奶奶家的邻居，平时经常陪虞奶奶聊聊天，“今天可吓死我了，我和你奶奶约好了一起菜，敲了半天门都不开，就想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还好我有你家的钥匙。”

“多亏楚姨了。”虞泷接过塑料小碗，是薏仁红枣粥，保温桶里刚倒出来，还很烫，他问道，“之前急也没顾上，您垫了多少钱，我这会儿就还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