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能隐藏妖气，但频繁地到人界来总归是不安全的，哪怕是性子野的朱雀，也是偶尔才到人界走一遭。白虎却在去了一次之后就对那里念念不忘了。从人界回来没多久，白虎就又想再去一趟，朱雀拦住他：“庙会又不是天天有的，你去了也是白去。”

白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庙会确实很有意思，可他那天晚上该玩的也玩了。他并不是想去逛庙会。

他想再见到那天遇见的那个人。

他不听劝，捧着那时捞回来的小金鱼，莽莽撞撞下了山。

茫茫人海中要找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还好白虎天生能记住人的气味，循着那一丝气息，他找到了那人。并且之后的日子里，他总是接二连三找些借口下山来。

来人界来得多了总会惹上麻烦。有次白虎在路上遇到了几个地痞流氓欺负小姑娘，看不过眼出手帮了一把，就是这么一顺手而为之的事，却让他不小心外泄了妖气，被一个路过此地的除妖师追着打。彼时他还未长成后来威风凛凛的妖王，对付一个修为远在他之上的除妖师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路挡一路逃，偶尔才有机会出手反击，逃到后来白虎跑不动了，而除妖师的收妖法器就这么直直地将要劈下来。白虎闭上了眼。

正当他以为自己将要命绝于此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在他的面前。

随后他听到了以前他在话本上听过的对白。除妖师说的是：“这是个妖孽，我欲为民除害，你拦着我又是何故？”

徐行舟淡淡道：“他虽生而为妖，却并不做害人之事，你何必置他于死地？”

以前白虎看这种话本，朱雀还笑他，说一万个人里都挑不出一个会这么想的。

这万里挑一的人如今却让他遇上了。

除妖师回头，指着他们来时的路：“他刚才用妖法迷昏了几个大汉，你还说他不做害人之事？”

白虎为自己辩驳：“……那也是他们先要害那个姑娘的，何况我也没下杀手，只是把他们弄昏了，过阵子他们自己就醒了。”

除妖师无话可说，仍是强词夺理：“妖孽就是妖孽，无论如何都不能存在于人世！”

说着又发动了他手上的法器。

白虎见徐行舟还挡在自己身前，慌了，他好歹是个妖怪，打不过对方也能硬扛几招，但徐行舟凡胎肉骨怎么可能吃下对方的招式？正想上前去把徐行舟推开，就见他也从怀中掏出了一些之前自己没见过的符咒。

两个人竟是斗起法来，且那除妖师明显输徐行舟一截，白虎本来还看得提心吊胆，后来倒是完全没了先前的担忧，反而是站在一旁为徐行舟叫起好来。

把那除妖师收拾了一顿之后，白虎跟着徐行舟回去，路上他止不住好奇地问：“你怎么打赢他的，你也是除妖师吗？可是平时都没见你修炼。”

徐行舟笑道：“我不除妖，我捉鬼。”

鬼这种东西，白虎以前见得少，后来常来人界之后倒是见多了，也知道有些恶鬼会害人，他听茶馆里那些人吃饱了议论，说以前大家都拿恶鬼没办法，后来一个驱鬼师横空出世了，超度了不少冤魂，抹杀了许多恶鬼，人间的生活才太平了。他没想到徐行舟就是这个驱鬼师。

白虎又问：“那你怎么会驱鬼啊？有人教过你吗？”

徐行舟道：“我说我是从地府来的，你信吗？”

白虎没说信不信，但看他的样子，无疑是信了。他真是对什么事物都充满了丰沛的好奇心：“地府是怎么样的啊，我还没去过呢。”

徐行舟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有什么好去的，那地方死了才要去。”

“那你不是活着的吗？”

“我不一样。”但具体怎么个不一样法，徐行舟并没有跟白虎解释清楚。

原本人死了，魂魄会自动来到冥界，有些怨念过深的，则需要由鬼差去净化和引导。但近年来地上的人越来越多，人心也比以前复杂得多，需要超度的亡魂多得原本的鬼差忙不过来。地府就派了徐行舟去人间界，把驱鬼和超度亡魂的功法传授给人，让他们自己解决问题。这也算是对他的历练，

徐行舟在人界兜了一段时间，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回到住处，四下无人了，徐行舟又问白虎：“你是小妖怪？给我看看原型可好？”

白虎问：“你这么厉害，都看不出我是妖怪吗？”

徐行舟道：“你藏得太好了。”

白虎有点得意，变成了原型，一只幼年体态的白老虎，眼睛是蓝色的。小老虎抖了抖毛，在徐行舟面前转了个圈。

徐行舟把手放到他脑袋上乱揉了一把，白虎就像只大猫一般在他手上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