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将军的小竹马(18)

江逝水的鲜血与眼泪,对李重山来说,从来都是良药。

他的双臂撑在江逝水身边,将他围堵在怀里,又帮他吹了吹伤口,语气带了点笑:“吓坏了?”

江逝水伸手摸了摸伤口,摸到满手的血,就像是城门口晕开的鲜红。他看着李重山微微勾起的唇角,淡淡道:“你骗我。”

李重山一脸坦然:“打仗就是这样的。”

江逝水攥住他的衣领,双眼发红,以目光将他逼退,半坐起来,平视着他:“你说清剿了叛军,就能开城门放粮的!你说粥棚不会歇火的!”

“嗯。”李重山站起身,无辜地举起双手,“明日就开城门放粮。”

如果还有灾民能活着来的话。

正如李重山所说,打仗就是这样的,能用几个炉灶、几袋小麦与几百支箭解决的事情,他为什么要多费力气?

但江逝水恨他把无辜百姓都算计进来了。

所谓的叛军头子周进攻城时,都知道先把他们劝走,偏偏是朝廷的建威大将军把他们算计了。

江逝水松开手要走,又被李重山拉住了:“外边还乱得很,太晚了,睡吧。”

他哪里还睡得着?

“我出去一趟……”

“淮阳城中还有百姓,也要吃粮。”李重山朝他笑,露出尖利的犬牙。

掩在袖中的手握紧又松开,江逝水走到他身边。

院外有人久久不愿离去。老管家握紧双拳,每次想进去看看,就会被守在院门口的士兵拦下来。

许久也没见房里吹灯,老管家实在没有法子,只能安慰自己,小公子机警,一定懂得如何保全自己。

夜里风冷,两个士兵也看不下去,劝他回去,他应了一声,佝偻着背转身离去。

他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在府里绕了半圈,最后走到了江家祖祠外。他不敢进去,只是坐在台阶上抹眼泪。

小公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二人之间,近似爷孙的亲情远胜过主仆恩情。

这些年来,他将江府家务料理得井井有条,旁人都道他老当益壮,如今他却无能到连小公子都保护不了。

夜里太冷,老管家眼眶中的老泪很快就被风吹冷了。

他最后揉了把眼睛,扶着腿站起来,重新挺直脊背。

*

房间里点着银炭,帷帐半垂,外边的烛光照进帐中。

江逝水穿着兔毛内衬的雪白中衣,睁着双眼,躺在榻上出神。李重山与他同盖一床锦被,盯着他的侧脸瞧了许久,最后从枕下抽出叠得整齐的红色发带。

他将发带散开,握住江逝水放在被子下的手,摆弄一个木偶似的,把他的手拿出来。

李重山刚想把发带缠在他的手上,但是见他神色淡淡,不是很高兴的模样,便松了手。他把主意打到了江逝水身上其他地方。

发带被覆在江逝水眼前,江逝水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安安静静地躺着,透过红色布料去看。

他年少时是很喜欢这个颜色的,像火焰一样茂盛。

现在不喜欢了,现在他觉得这个颜色像是城门口的血流成河。

李重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手横在他的腰上,挨着他躺着,偶尔用指节蹭一蹭他的侧脸。

他终于把小公子抱在怀里了。

沉默了一会儿,李重山问:“外面蜡烛亮不亮?要不要吹了?”

“不用。”

“还是吹了好。”

说着他就暂时松开江逝水,下了榻。

房间陷入黑暗,显得愈发安静。李重山掀开被子,重新在他身边躺下:“我在皇城的时候,一个人睡不着,也是这样躺着,眼前蒙着你的发带,然后……”

他握住江逝水的手,往自己这里带了带。

被烫到了手一样,江逝水猛地把手收回来。然后——

半边身子探到床外,哇地一声吐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李狗又开始要发疯了

感谢居味火锅、猫吃鱼的1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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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恩情薄

这几天江逝水原本就没吃什么东西,汤药倒是喝了不少。此时要吐,吐出来的也全都是汤药,味道不怎么好闻。

李重山抱着他的腰,帮他拍背顺气,双眼在黑暗中隐隐泛着水光。

他还有些委屈,毕竟江逝水是和他躺在一块儿才吐的。从前他们躺一块儿,江逝水从来都没有这样的反应,即使是生病的时候。江逝水生病时,也只是抓着他的手说胡话,从来没有这样过。

他后知后觉,才意识到一件事——

江逝水好像没有小时候那样喜欢他了。

这时江逝水抹了抹唇角,直起身来,怕他恼怒,还特意向他解释:“或许是刚才在城门口见了血,不是很好受。我去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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