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热(137)

作者:云雨无凭 阅读记录

没多久,颜修就出来了,他轻蹙眉头,大约是被风刺了眼睛,走得很快,在远处淡然打量着江鸟,走近了,便与她作揖。

江鸟把东西递上去,用拇指指向远处,她知道颜修听不懂她的话,因此不说什么。

“我们不是特别熟悉,所以你亲自给他吧。”颜修倒想宣誓主权一番,可一想到陈弼勚那日收下刀的事,便开始心灰意冷了。

江鸟看东西被拒绝,就着急地指着远处摆手,又指了指颜修,点着头,说:“给你的东西,你们是朋友,你就是我的朋友了。”

质朴的女子在草场上长起来,未读什么书,也不懂察言观色,她似乎没一点坏心,把全部的热心捧上去,可是她选错了人,却不自知。

颜修沉默着看她,风似无形的墙,将两个人隔绝,江鸟把东西放在了颜修脚下,跟他行了个礼,她被冷漠对待,还是有些难堪的。

骑着马的背影消失于远处,天气不好不坏,不知陈弼勚几时才能回来,战事中一切难料,颜修在生气的时候也忧心,因此觉都睡不好了,进了帐子,帮手在捣药,颜修把江鸟送的包袱丢在了桌上。

一直过去两日,队伍才回营,陈弼勚饭都未吃,就奔去军医的帐子里,可找不到颜修了,那帮手说:“上午听闻你们要回来,他便说怎么现在才回,然后就出去了,现在都没回来,只有我们两个人在这里忙。”

天好像猛地暖起来了,风里都荡着愈高的温度,但谁都知道,天还是会凉下去的。

真正的暖季还在很久以后。

陈弼勚将软甲脱了,换上一件系腰的衣袍,他从营中往林子里去,将近处找了个遍,但未看到颜修的人影。他只得骑了马,由远及近地寻,天即将黑了,风止,景致是安和的。

除了战乱,除了心急如焚的人。

后来想起他们一同在河边的事,陈弼勚便去了河边,他抬头,发现天空是纯净的晴好,很多星星点缀,还有个未满将满的月亮。

因此,视野并不小,得见河边的草群落了白霜般的月光,水上波光闪烁,不远处,有个人沿河而行,正朝陈弼勚这里走来;片刻,他大约是察觉了,便转了身,又朝他来的方向走去。

他穿了青色氅衣,在光下更透着银镀般的色泽,陈弼勚骑着马赶上,又下马追逐,扯住了他的腕子。

问:“你是否还在想那把刀?”

颜修停下步子,缓慢地转头,冷声道:“猜得不赖。”

“我今日回来之前去找了她,已经把刀还了,我说我不知道牧族习俗,因此误解了她的本意。”

“你走之后她又来过了,给我送东西。”颜修说着话,手却被忽然拽着,陈弼勚将他的指头放在嘴上吻。

一下下,咂出了声响。

颜修的呼吸发急,他极力将手挣脱出来了,问:“你做什么?”

其实,他从来没有要断绝关系的本意,只是因陈弼勚对此事的轻视而不悦,他太担忧他在战场上的安危,于是总提着一口气。

陈弼勚眼里,颜修的神色逐渐柔和下来,即便他还佯装着冷淡,可没再推拒他的靠近。

只需一个简单的练武招式,忽然,陈弼勚就把颜修绊倒,叫他躺在自己身下的草里,草像干枯的水,将人淹没。

颜修大肆挣扎起来,被压得气喘吁吁,说:“快起来,咱们好好说话。”

陈弼勚腰上别着个酒囊,,硬邦邦,硌着颜修的肚子,陈弼勚说:“许多天没见了,你都不想我。”

颜修借着月光,清楚看到了横在陈弼勚下巴上的伤,他的心疼起来,抬手去碰他那里,呼吸变得深而乱了,说:“我还在气,别说想不想的话。”

人在战场上混着,多了粗野之气,陈弼勚依着他,下巴往颜修脸上蹭,那个伤贴着两个人,似乎要成了两个人共有的疼痛。

陈弼勚去扯颜修的衣裳,扯得他肩头外露,月光像堆积的白沙,更映得人脸上明暗得当。

颜修抖着声音,说:“太冷了,这是在外面。”

“不脱完好不好?不脱完……”陈弼勚闭着眼睛,开始吻他的嘴,说着,一会儿,陈弼勚又似想起什么了,忽然抬起身子,将腰间的酒囊取下,仰头喝了一大口。

酒液散出独特的香气,有漏出来的,低落在颜修的脸上,陈弼勚的酒还含在嘴里,他忽然便倾身下来,两手制住颜修的腕子。

嘴唇贴着嘴唇,将酒喂进了颜修嘴里。

他知道颜修是喝不得多少酒的,不多时,颜修的颊上升起了红色,他眼梢含水,原本就是浓艳掺杂温厚的长相,此时,更能在不知觉里引诱,他大口地喘气。

草下的世界,是被月光围拢处露天的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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