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热(28)

作者:云雨无凭 阅读记录

“静澜公主,”颜修与她作揖,便向门内走两步,他说,“听闻陛**体残损。”

陈弼勚伸手拂去肩头上乱绕的发丝,将爬上肩头的猫取下来,他玩闹得有些出汗,双颊边是自然的粉色,他一双眼瞪圆了,立即说:“弜漪,你回去吧。”

“记得差人帮我做好寝袍,要皇嫂那种料子的,绣蝴蝶便好。”

“在做了。”陈弼勚说着话,便在一旁的软垫上倚靠好了,他见陈弜漪出去,这才垮下来一张脸,着实像伤得很重。

“陛下可知今日我不当班?太医署中有秦大人与众副使在。”颜修去空开的榻上坐,直盯着陈弼勚的脸瞧。

“怕那日的毒伤复发,因此保险请了你来。”

陈弼勚倒是能立即威严起来,一副君主的样子,他将方才的顽劣丢弃了,手上摸着闻风,又将它拎着,递给一旁的内侍。

秋暖不了多时了,这日难得晴好,此时,偏斜的太阳扔亮着,照得陈弼勚那张脸像鲜白的素玉。

他方未长成粗糙亦或是俊秀男人的样子,还是个少年。

腿也是鲜白的一截,未生多少毛发,蛇伤还未痊愈,只两处黑色的血痂。

“无事,”颜修细看了陈弼勚小腿上新鲜的淤青,便说,“不必用什么药。”

陈弼勚此时蜷着腿坐,两人的上身便靠得近了。

少皇帝的呼吸也比旁人鲜活,他在崇城中过了多年,却未同这宫室群楼般变得安稳沉闷,他腮边还贴着两缕被汗浸湿的头发,忽然便抬头问:“你可知朕才是召你进宫的人?”

“可我想走。”颜修说。

“流谦王的蟹可好吃?”

颜修坐正了,他直视陈弼勚,也不笑,答:“好吃。”

“听闻你中秋那日病了。”

“有些风寒。”

颜修答着话,心里自然之道陈弼勚暗指那日赏赐被拒的事,他随意转头,轻声说:“你可以随意治我的罪。”

也不知在周旋些什么幼稚事,陈弼勚一个在朝堂上精明惯了的人却觉得有趣,他忽然冷笑,说:“实在论来,你在御前失礼,确实早就被杀头了。”

颜修心思飘远,想着儿时的惨事,答:“确实。”

“流谦王此人,不与朕同营,若你还知晓自己是太医署的人,就得有些分寸。”

陈弼勚还是又些许没有退化的莽撞,他此时有些急了,因此丝毫不觉得失态,他算是逼迫。

颜修说:“你放心好了,我为与他聊什么朝堂要事,更不会谋划什么,仅仅因为志趣相投,有话可说,才成为挚友。”

“朕不是挚友?”陈弼勚问完,又“噗呲”笑了,他斜躺着。

“你想是就是。”

年少也能让人痛恨,陈弼勚像春枝上张开的花,在太阳底下嚣张乱晃着。

他说:“你留下用晚膳吧。”

颜修知觉走不了了,他呆了不多时候,回身,便看见仲晴明来了,要请他往外室去,屏风后支着桌子,又点起几盏烛灯,火光被罩在纤薄的白色里。

天还未黑呢。

颜修见了兼芳,立即上前作揖,说:“兼大人,那桃慵馆外守着的几个,是不是该找些其他事做?”

“他们也是奉命做事,愿颜大人谅解。”

兼芳活成了个端正的人,说话的腔调都温和正好,他对颜修笑着,又说:“当初陛下命我召你来此,吃穿用度均由他亲自选了,又腾好宅子给你,因而你需明白,谁才是真的关切的人,谁只会做些嘴上功夫。”

颜修愣神,不知该答些什么,一会儿才说:“吃穿是一面,志趣才是根本,我不知流谦王在朝中是何势力,他更不会影响我作为侍御师的本分。”

兼芳笑得爽朗,他低声地,说:“可陛下会不悦。”

“人间万物各有不悦,只他一个有众人哄着。”

身后穿来声音:“入座吧。”

陈弼勚才到此,只听着了颜修的两句话,他着月色圆领窄袖袍,看是梳洗过了,他问:“你有什么不悦?”

“没。”

颜修开始省话,落座,见内侍将菜拿上桌,眼前是一道“水晶肴肉”。

“吃那个,好吃。”陈弼勚见颜修不动筷,因此欲指人布菜给他。

颜修只赴过正式的宴席,倒头一回见陈弼勚平日里的餐桌,有些随意了,也自如放松,没猜想里那么多规矩。

饭毕,内侍端了个精细的黄木匣子来,陈弼勚说:“弛斑国的鸡血明珠,国土之内仅三对,朕将母后宫中的拿来了。”

“皇后也有一对。”

“这一对给你。”

颜修还未有功夫拒绝,陈弼勚就站起身,他说:“朕要去温书练字了,你告退吧。”

/

天再冷了些。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