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热(33)

作者:云雨无凭 阅读记录

等此事毕,马车行至荣王府外,颜修才问两人:“可看出了什么异样?”

赵喙沉思后,答:“容桑身上有异香,连那院子都是香的。”

聂为说:“也许是用了什么珍稀的香料。”

颜修合着眼,漫吐一口气,说:“荣王府上空阴云太重,容桑更是怨气绕身,此处大约有些怪事。”

“颜大人有些别处的修为,我等旁人自然无法参透的。”聂为掀了车帘,甚至专程看着天上。

云彩是薄薄一层,飘扬在爽朗的淡蓝色里。

颜修道:“谈不上修为。”

赵喙在那处安静思忖着,他说:“我看那荣王妃也怪,她怎么会爱护那样一个女子?”

聂为说:“许是面上这样。”

颜修未应他的话,三人乘车回了崇城,来回劳顿大半个白昼,到太医署时,太阳早掉下了山头。

谁也未想陈弼勚在那处等着,院中跪了满地的人,兼芳和仲晴明都陪着,见颜修来了,立即遣了旁人去忙,屋中点上灯了,颜修与陈弼勚见过,便去桌前,缓慢倒茶来喝。

“你说说今日的事。”

“我知晓陛下谨慎,因此未透露容桑的病处,她大约生得贫寒,自幼体弱,因此受不住这一胎,许是无救了。”颜修放下了茶杯,低声地说。

陈弼勚立即到他眼前来,在小桌旁站了,问:“你可见了归荣王。”

“不在,王妃领我去看了,由赵喙写了退热的方子。”

颜修觉得陈弼勚今日怪异,便认真注视着他,见他咬着牙,就补上一句:“那处有些不同。”

“如何?”

“凶险。”

陈弼勚的颌骨凸显几分,忽然就十分愤怒憋闷,拳头掷在了桌上,道:“何事都来逼迫我,自然觉得能左右我便愉悦。”

“你能担一国之治,这些皆是小事。”

“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人一怒,便有了夺权的缘由,一块布,众人牵着几边,我就是在上头任人左右的那个。”

颜修告诉他:“不必与我说这些,我没有兴致。”

陈弼勚此时年少,却像被泡在一坛稠酒里,他坐下去,颜修将茶倒上,递与他,说:“聊些小事。”

“嗯?”陈弼勚将茶喝了,腮上还沾着两粒水。

“我并非与你和解了,只是不想不痛快,并且,我真的想离开,我的药局和病患,我的弟弟,都在那处,希望你也懂。”

陈弼勚不回话,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他瞧,嘴角耷拉了几分。

颜修因此便禁声了,他低头,又转身看向别处,说:“泱京很好,崇城也很好,我将许多事情想透彻了,觉得自己好过了不少。”

陈弼勚歪着头问他:“真的走?”

“真的走。”

“不行。”陈弼勚忽然笑起来,也不尽是愉悦,他抿着嘴,仍旧坐着,看颜修。

颜修忽然不敢看他,本就不密切的人,当然不需要留恋,可忽然像误入了漩涡,魂魄被冲散,化开薄薄一层,浮于水面上。

颜修说:“我总不能一辈子在此处。”

“这里的每个人,一辈子都会在。”

颜修忽然想起别的,他低叹:“流谦王近日都没来找我。”

“我与他说了,他自然会做。”

“压迫我便罢了,那日在石山若不是他带了‘百毒舒’,你定然撑不到我赶去,”颜修将门开了,檐前灯亮着,他说,“暴君。”

颜修没再理谁,便独自回了桃慵馆,他净手落座,喝莫瑕盛来的粥,他甚至思虑自己御前失仪,要被陈弼勚派来的暗卫杀了。

“作作又学了话,它今后也是只好鸟了。”山阴进来,将鸟架拎着。

那鹩哥伸着脖子,响亮地说:“参见陛下,参见陛下。”

“教它这些有何用。”颜修只顾着吃粥,说罢,又将碗放了。

山阴说:“懂了礼数,自然会被喜欢。”

颜修生着气,转身来,将手上的鸟食喂给它,说:“作作,好鸟不懂溜须拍马,参见小暴君才是。”

莫瑕和山阴皆不敢说话,都安静站着。

“小暴君。”颜修教作作说这个。

颜修敲着它的小红嘴,又奖赏些好吃食。

而后没练几回,作作便会了,它聪慧,不常说一样的,会学新的,但被多喂了几条虫子肉,就高声地喊“小暴君”三字,以讨人欢心。

[本回完]

下回说

朝见信来至亲已死

晚闻语落发妻未归

第16章 第七回 [壹]

朝见信来至亲已死

晚闻雨落发妻未归

——

天还不凉,甚至比往年同时更热些,萧探晴着藕荷布衫与浅灰衣裙,她自颜府的正门进去,又关门,遮去巷道中深黄色的阳光。

似乎,扶汕府只剩一个无尽的夏。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