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热(39)

作者:云雨无凭 阅读记录

“这边来,颜大人。”饶烟络亲自引着颜修过去,她面上露笑,又亲切,像平常人家的祖母,又穿戴得极华丽,浑身是自然而成的雅致贵气。

颜修在桌前,由饶烟络磨墨,将药方写了。

陈弼勚出来就坐不住,何况与陈懋及饶烟络亲近些,又无需顾虑宫中规矩。陈懋去书房中了,陈弼勚来桌前,与饶烟络坐着饮茶,也吩咐颜修坐了。

“我听闻归荣王带回的那位姑娘没了孩子,近日体虚,”饶烟络放下茶杯,又道,“他们府上闹了些事情,没人管着嘴,传得四处皆是。”

陈弼勚拿了翠玉豆糕,咬下一口藏在腮中,说:“任他们去闹,吃得饱了总要寻些事做。”

“你当心些。”

“我明白。”

颜修插不上言,他也未想多说什么,欲先退下,去逛一逛这园中,陈弼勚却要他留着,饶烟络还赞叹:“又有人与你玩得好了。”

“侍御师才不玩,”陈弼勚剥着手上的花生,道,“他只会训我。”

惹得饶烟络掩嘴大笑。

颜修问他:“我何时训了陛下。”

陈弼勚将花生里头的红皮搓开,往饶烟络手上放,他又递往这边一粒,说:“颜大人,给你剥的,今后少训我便好了。”

颜修伸手接了花生仁,放进嘴中慢嚼,他道:“谢陛下。”

“我叫人拿去剥就好了,你总不爱吃这个,今日倒喜欢起来。”饶烟络说罢,便要喊一旁的丫鬟来,却被陈弼勚制止了。

他说:“在那里头凡是事都有人照料,出来了也不许我透气,那要这手脚何用?”

“你少与旁人说这些。”饶烟络捋着陈弼勚顺滑的头发,笑道。

“人总有天分未抹去,有时候藏着,有时显露出来。”陈弼勚说完,饮了茶。

饶烟络看他,思想了半晌,忽而低声地问:“皇后身子可好?”

“她尚好,身子比来时好些了。”

“肚子里可有动静?”

颜修知道自己不该待着,他看着陈弼勚,又不知该看往何处;陈弼勚还捏着花生,说:“没动静。”

他还有少年人的几分羞怯,可张狂惯了,因此没避着什么,倒是颜修觉得不适,他不该听人家这些秘密话的。

饶烟络轻吐着气,说:“反倒不着急,等年后选了秀女,你会有些更喜欢的。”

“我用不着那么‘些’,选秀一事还未做打算,”言语着,陈弼勚便起了身,他将饶烟络披来的袄子脱了,道,“咱们去走走吧。”

颜修待饶烟络走后才行,陈弼勚忽然停了步子,他挤向颜修身边,将手心里的什么塞往颜修手里。

是几粒红色的、圆胖的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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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晴明这日在赫王府中见了蛇,便知觉有些蹊跷,他听闻一阵低在喉中的哨声,再望向兼芳时,那黑蛇已经往园中的草枝间去了。

饶烟络引着他们向那小院里去,看寒食照料着的花草。

“那一片是连翘,春天的时候才开,”已然没过分鲜活的绿色,一些针叶在高大的坛中,饶烟络又说,“月季冷了也在开。”

说毕,饶烟络便叫了寒食出来,说:“这是寒食,他总种好些稀奇漂亮的花,等明年我送些去宫里。”

“不必送,好东西该在清静处长着。”陈弼勚环顾这一处小院,又吩咐了寒食平身,他未多瞧他几眼,便在饶烟络身后跟着,要走了。

走前,颜修隐约嗅见了刺鼻的腥涩气味,又觉得清苦,他回身,得见墙角下有一整排深褐的枯根。

在园中别处时,仲晴明忽然道:“王妃,臣方才见了蛇。”

“你定是眼花了。”饶烟络说。

“它生一根黑色信子,眼是红的,倒不粗,可看着害怕。”

仲晴明起了头,此话便被议论一番,又聊去了别处,可颜修脸色不好,他不知陈弼勚是否沉思了在石山的事,可来泱京后,那蛇他早在桃慵馆中见过一次了。

此日要在府上留宿,夜里,陈懋备了酒宴,有羊肉锅子上来,又加东安子鸡、酥鱼、腊味、鹅肝、蒸肉等,菜蔬也是有不少的,也加了蟹黄鱼翅、黄陂三合等热菜汤品。

吃得舒坦了,酒又小酌二杯,陈懋一早便去外赴会,更不打扰众人自在,饶烟络劝告陈弼勚少喝些,他就听了话。

兼芳和仲晴明需守着外头,因此也不在此处同吃,颜修未敢退下,甚至被陈弼勚扯着袖子灌了两杯。

他推辞:“我喝清浆都醉。”

陈弼勚就损他:“你那时和别人喝了几回,畅快得不行。”

后,几人又说了些有趣的闲话,也未再喝,饶烟络特别地为陈弼勚腾了他儿时爱住的院子,也为颜修留了房,又为仲晴明和兼芳留一间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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