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热(43)

作者:云雨无凭 阅读记录

“你放肆。”陈弼勚说。

“小暴君。”作作再喊。

颜修仍旧在榻上坐着,拿着杯子喝茶,他轻咳起来,而后唤了山阴进来,说:“你带作作去小院中,先让他在笼子里。”

“等一下,”陈弼勚的脸色不太好瞧,他侧眼看着颜修,继而问,“谁教了他那种话?”

颜修自榻上下来,整着衣裳,低头不语,因而山阴也不敢说什么,陈弼勚咬起牙,说:“叫府上所有人来此,在院中候着。”

山阴察觉陈弼勚的确动怒,立即领旨前去,吩咐近处的丫鬟家仆四散,将桃慵馆中全部的人叫来。

颜修这时急切上前,说:“你何必,是我教的,和别人无关。”

“不信你。”

说着话,众人从园中各处聚来,看山阴跪在前头,因此也埋着头跪下,没一会儿,人将院子填去半个;却无人敢低语乱嚷,不敢扰动崇城来的阵势。

陈弼勚自斟茶来饮了,他命兼芳将那叫作作的鹩哥关了随意的笼子。

日头的热泽在头顶,却不足以说烫,那些家仆丫鬟背困了也要硬撑,好些不知晓此处来了什么贵人,又不敢去问询。

颜修再往陈弼勚近处来些,他道:“你治罪吧,是我教的,都是你花钱使唤的人,可不能罚他们。”

“你勿说些别的,我自有打算。”这皇帝约是真的气了,他瞟去一眼,视线落在颜修脸上身上。

颜修即刻扭了头。

梅霁泊来得迟了,她在此留了几天,独自住一处小巧的院子,今日不外出,因此穿得厚的裙袍,外罩灰色一件薄纱,她细瞧了满院跪着的人,就往房中来,还灵巧地跃上台阶,说话:“颜自落,你是不是闹了脾气在训罚他们?”

与陈弼勚脸对脸站着,梅霁泊露了个给予生人的、浅薄的笑,便往颜修身边站了。

“你先往别处候着,练剑去,”颜修直顾着打发梅霁泊,他也不好与她说陈弼勚真正是谁,女子从衣袖里拿了蓝色缎带出来,说,“我将它落在床下了,昨日洗了还你。”

“这是哪位大人的千金?”陈弼勚问道。

梅霁泊立即作揖来,说:“公子好,在下梅霁泊,家住瑶台,家父梅成楚,在瑶台从商。”

陈弼勚便笑起来,说:“在下姓陈,泱京崇城人。”

颜修握着那根缎带,眨着眼轻咳半声。

梅霁泊机灵,她即刻领会,便懂了眼前的人其实是谁,她说:“陈公子,久仰大名。”

几人中有刚见过的,有熟识的,有关系模糊的;颜修差了山阴,让他指那些跪着的人散去,各自做事,他在那门边,转身来,背着阳光站在陈弼勚的视线里。

他懒散又冷漠,发丝散乱,毫无章法,他头回真的愿意求情,也不知是为了隐瞒什么,或者是想隐瞒那写在信中的“琴瑟常道,鸳鸟未归,此执一书与江河白日,解半载连环”。

陈弼勚生得像嫩树,新鲜挺阔,面庞不消瘦,什么都刚好,他着实被那只鹩哥欺负着了,更被颜修欺负着了。

“兼芳,鸟能带去处死了,咱们回去吧。”陈弼勚语毕就要走,兼芳在身后将鸟拎了。

颜修如此不修边幅地跪下,着实是他此生头一次的屈服,他跪得缓和得体,轻抬着脸颊看向陈弼勚,说:“是我教的话,恳求你放了它。”

梅霁泊因此也跪了,她和颜修臂膀相接,亦看着陈弼勚,说:“陈公子,恳求你。”

女子不知今日具体的事,她仅是着实喜爱作作,她从未见过如此低微的颜修,于是不忍了。

陈弼勚垂下视线,看着颜修带泪的眼睛,他似是看着了那些野传中外山艳丽的蛊物,他咬起牙关,未再看梅霁泊,绕了两人,便与兼芳同去。

作作被带离了桃慵馆。

陈弼勚仍是要乘轿子往客栈去,可到了桃慵馆近处的巷子,便被一人拦下,今日未有侍卫与禁军跟随,未见兼芳阻拦,那人已然使两把匕首捅了轿夫,余下的轿夫因为惧怕腿软,放了轿子便跑了。

陈弼勚出来抵挡,那人撒来一股灰色的毒烟,他黑布挡面,手中握着带血的尖刀,陈弼勚只徒手抵挡一回,便见白色箭袖的一人从天而落。

此时,巷道两端来了轻便衣着的侍卫十几人,立即将那黑衣刺客拿了。白衣的是仲晴明,他与陈弼勚行礼,说:“臣救驾来迟。”

兼芳还将那鸟笼拎着,他直视那低伏在地上的人,看着黑布拿去后,他明晰的整张脸。

“兼大人,你为何发抖?”仲晴明的关切在肃然里,又掩藏着试探,他问。

兼芳将那鸟笼交去仲晴明手上,他呼气后说:“记起了那日受伤的事,有些惧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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