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鸣啾啾(133)

作者:酒痕 阅读记录

“谁在外面?”一浮吓了一跳,顺手从架子上摸了砍柴刀。那双眼睛很是谨慎地在院子里扫了一圈,片刻后才推开门。

“是我。”

一浮手里还拎着砍刀,被进来的一源不动声色抄过去,看他神色恹恹,皱眉道:“多大早上了还在睡,昨晚做什么去了?”

昨晚折腾了什么一浮哪里记得。

“罢了。”一源只是随口一问。他自顾走到侧廊拿了包鱼食喂鱼,一边不经意提到尧白,问他今天怎么没有来玩。

一源只留了一会就走了,临走时见一源怀里揽着几张画,便讨来看了看,展眉笑道:“不错啊师弟,有长进,只是怎么都画的是人,也画画景儿多好。”

一浮揉揉鼻子,不知怎的,他总闻到一股符纸味儿,混着淡淡的朱砂和新落香灰。师兄抬手拍拍他,似乎有什么灰沫儿从袖口里抖出来。

他忍着喷嚏,说:“这些都是小白画的,他喜欢画人。”

一源脸上的笑容似乎僵了一瞬,凝固成一个见牙不见眼的假笑,他把画递还给一浮,“挺好。”

纵然一浮此刻脑袋混沌不明,却依然感受到师兄的异样。他把画递给自己的时候明显很急迫,甚至有些厌恶,似乎不想与这画多触碰一刻。

一浮低头看了看画,又看了看走远的师兄,呆立了好半晌。

——

第三天晌午,一浮被师兄打发去山腰采买,这会刚走出山口。

一只白背赤尾小雀轻巧落在石头寺后山。盏茶功夫,一个身着雪青衣衫的孩童从密林里出来,径直奔向正殿后方的排排小院。

接连下了两天雨,路上湿湿黏黏的,青苔又长了一层。时值正午,庙舍很安静,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人。尧白在院外草叶上蹭干净了鞋,又掸了掸衣摆,这才上去推门。

尧白进来就注意到自己挂在树杈上的画不见了,他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目光淡淡的,一触即离,然后随手锁死了院门。他的个子很小,要贴着门站才能碰到锁。

倘若此时身边站着人,就会看到这个小孩甚至都没有回头,只朝后微微抬了下手,锁扣就“咔哒”一声合缝锁死。

轻微的落锁声像是落在水面的石子,下一刻,安静的院子亮起数道剑光,数不清的人从屋子里,围墙外、房顶上围过来。这些人穿着统一制式的白袍,手拿长剑,雪亮的剑刃上面还贴着红红黄黄的符纸。小院像是瞬间变得像一个戏台,屋顶和四周插满了长长的布幡,上面画着扭曲而丑陋的野兽。

这些人有老有少,一眼看过去只有一个熟人——一源穿着青灰僧衣站在房门前,隔着人群看着尧白。

“妖孽!”一源大声面色阴沉,朝他大喊:“仙门法师在此,今日料你难逃!”

所有人的剑都指着尧白,将他围在逼仄一角。这些仙门道长神情肃然,脸板地能擀面,丝毫没有因为尧白是个半大小孩有半分愧色。站在最前的一个中年道长似乎还很激动,他朝旁边一人使了个眼色,接着就有人端着碗红呼呼的东西走出来,抬手就要往尧白面前泼,一边还念念有词喊道:“妖孽现行!”

一碗公鸡血尽数泼出,可面前妖怪小娃娃已不在原处。

尧白看了一眼与地上黑泥混作一处的血,“一浮呢?”他再次越过人群和一源对视,问他。

一源似乎没有想到生死紧要的关头,这妖孽没有恼羞成怒,没有狂性发发,而是轻声问他一浮在哪。

一源愣了,他无比清楚面前这个粉面玉琢般的娃娃是只妖,势必要除掉才行。可他又想起来,这妖来了这些日子,无论山中还是寺里,别说是人了,连只鸡都没丢过。

可他就是好的么···?

他忽然不敢再与尧白对视,眼神一闪,心里也跟着慌乱。一源按下心里挣扎,心想只要他走,只要他离开石头寺,离开他傻不愣愣的师弟,那就放他一条生路。

“你还想找一浮,”一源色厉内荏地怒道:“妖孽惑心,我师弟乃是修佛之人,心清气正。与你交好不过是为了今日擒你!”

尧白像是听进去了,又好像没听进去,站在那一动不动,像个假人。

过了不知道多久,尧白抬起眸,目光平静,开始打量起面前拿剑的一群人。

他们是一源从五十里外的仙山请来的,门派远近都有些名气。一看这小娃娃妖怪长得不是奇形怪状,身上又没什么妖气,八成是刚成人形,搞不好连人肉都没吃过。这样的妖道行浅,法力弱,除起来最省事,相当于白捡一功德。这样一想竟都忍不住兴奋起来,个个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

尧白打量了一圈,神情还是淡淡的,看不透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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