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192)

刚刚那扇“门”,似乎把他们从荒村送到了另一片荒村,目之所及是一片高高的围篱木栅栏,栅栏里是一片房舍,乍眼看不到头,大约百来户。

区别在于上一个村子都是二层小楼,这里的房舍却很低矮,屋檐夹着茅草,墙面粗糙。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山村屋舍。

张岚就靠在栅栏外的一个茅草棚里,右手从手掌到手臂,全是血。

她弟弟张雅临站在旁边,抓着几张符纸,在张大姑奶奶的指挥下往她手臂上贴。

“我跟老毛叔出来的时候,张岚……姐正要去推那个木栅栏的门,结果就这样了。”夏樵说,“从这边到这边,全是割出来的口子。”

“老板。”老毛已经到了谢问身边。

他第一反应不是去看谢问的眼睛,而是看了谢问的手,然后就松了口气般没多吭声。

张岚则冲这边道:“我跟雅临一出来就感觉不对劲,那雷滚过去的时候,灵相都震了一下,五感全失。差不多有好几秒吧,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等我能看见的时候,人已经在那个栅栏前了,梦游似的去推那个门。”

“五感全失?”闻时又朝谢问看了一眼。

张岚说的情况,跟谢问有点相近,但又有点区别。他暂时分不太清,只能盯着谢问观察他的状态:“你现在看得见了?”

谢问:“放心。”

闻时当然不会放心,索性凝神闭眼,看了谢问的灵相,但并没有看到什么变化。再加上谢问这时候的举止十分正常,好像真的没了问题。

他们走到茅草棚前,看到张雅临贴好了最后一张符纸。

张岚整只手臂几乎没有一块好皮,全是伤口,看得夏樵龇牙咧嘴。

“别那副表情,马上就好了。”张岚指着她的符纸说,“效果快得很。”

说话间,她那些伤口确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但没过几秒,已经弥合的伤口就重新崩裂开来。

姑奶奶脸色当场就变了:“怎么可能?”

张雅临也皱起了眉,他手臂上衬衫破了几处,布料拖拖挂挂,估计跟他姐碰到了类似的情况,只是他运气稍好一点,没直接碰到栅栏门。

“你以前这么做有用?”闻时问。

张岚:“废话!”

她黑着脸自己翻转手臂看了一圈,又问张雅临说:“你确定按照我说的顺序贴的?”

张雅临道:“对,你不是看着我贴的么?”

说话间,那些伤口又弥合崩裂了两个来回,血渗得更多了。

“我这么好看的手不会废在这里吧?”张岚脸上没什么血色。

她正想叫弟弟换一种方法,就见谢问伸手摘了她一张符纸,递给张雅临说:“后面这张要掉了。”

“你怎么乱动东西?”张岚的符纸可不是一般人敢动的,张雅临佩服又无语地看着谢问,把摘下来的符纸重新贴到了那个地方。

可能是他重新贴稳了的缘故,这一次,张岚手上的伤口慢慢弥合,没有再度大面积地崩裂开,其中一部分居然真的结痂脱落了。

一眨眼的功夫,伤口少了一半,场面好看多了。张岚长吁了一口气,冲张雅临翻了个白眼说:“我就说你刚刚是不是贴得有问题。”

张雅临捏了捏鼻梁,半天道:“可能吧,你说是就是。”

张岚又转回脸来,狐疑地盯着闻时:“所以你出来的时候,没有任何感觉?”

闻时不擅长装,索性直说:“没有。”

张岚立马从狐疑变成了瞪:“不可能啊,在场所有人都有反应,就你例外?你灵相那么稳吗?连头晕、想吐,恶心都没有?”

闻时:“没有。”

张岚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她当然不知道闻时是有原因的,连灵相都没全呢,上哪儿受震去。当然,闻时也不会跟她解释这些。

比起自己,他现在心思都在谢问身上。他很奇怪谢问的状态——像这种灵相受震的情况,十有八九是这里布着一个复杂又厉害的大阵,或许把这整个荒村,甚至更大的地方都包裹在了其中。

具体什么用处和目的还不清楚,但这种阵,真的至于让谢问都灵相受震吗?

那可是尘不到……

张家姐弟显然也知道,他们之所以出这种意外,是因为这里有个大阵。张雅临问小黑:“这里的阵你看得出来么?”

小黑四下环顾了一圈,顺手抓了一把石头,半跪在地上摆放着。

这个姿势在闻时看来很熟悉,曾经卦术和阵法的老祖卜宁就经常这样,随身揣着几个铜钱和一袋圆石。

走着路会突然站定,发起呆来。当然,他常辩解说那不是发呆,而是做了个须臾梦。

钟思就拖着调子应和道:“对对对,青天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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