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烬遗录(4)

作者:铁人王贺喜 阅读记录

那女子道:“说了这许多,你到底是出来不出来?”

“若我不出来,你们是又要纵火?”赛昊飞道,“那日你们烧了擂台,倒是个聪明法子,想我生性畏火……”他声音却是越说越低,最后这句,只得我们三人听见。我暗道怪哉,明教本名拜火教,原是崇拜光明,火焰更是圣物,这少主竟会怕火,那他平日该如何朝圣?

此时赛鹦哥却拱手道:“赛兄,若真要打斗,我愿助你一臂之力。”

赛昊飞本有些为难,许是想到二十来人,他纵然能敌,也难免有不便之处,便点点头应允了。他二人又一齐看我,我结巴道:“我,我功夫稀松——”

赛鹦哥笑道:“知道你不愿趟这浑水。那你就替我背着扬琴,只管离去,我们到岷江旁再会。”

我道赛鹦哥七窍玲珑,把人心看了通透。我连忙背上扬琴,拜别二人,匆匆穿过大殿,从道观后门离去。离去前,我回首再望,只见他二人一同迈出道观,欣然去赴那一场生死。

第5章 到岸舍舟常式事 一

一路上日头甚烈,都说四川乃天府之国,最是怡人,可我看这酷烈天气,比起广东来也无不及。我背着扬琴,大汗淋漓,几乎让个死家伙给压垮。我心中只管骂赛鹦哥,他必是杂学百家的胡人,跑来中原偷技,平日只管装成个乐师,其实那身功夫却令许多侠客汗颜。不然这样重一个琴,他背着却连气也不喘,行步如飞。

我在岷江旁住了几日,日日只听得泄洪之声,那几日又逢雷雨,霹雳不断,难以安眠。又过了几日,我在江边闲走时,却见有一条小船傍着岸边徐行。我盯着小船看了许久,那乌篷上的帘子被一把撩开,露出了赛鹦哥的脸。他冲我乐道:“李兄,快快上船!我们一同去看那乐山大佛去!”

说罢他便挂起帘子,帘幕飞舞间,我看到赛昊飞就坐在里面。不知何时他又换上一身白衣,配上一张雪白面孔,眉头微蹙,如嗔如怨。我却像中邪了似的,站在那里久久不动,只道那乌篷里的侠客,与我有生生世世的因缘,哪怕共渡千万场劫难,恐怕业力也难以消解。

赛鹦哥喊道:“李兄?”

我这才回过神来:“且让船家稍停片刻!我去取你的扬琴!”说着便扭头往宿处跑。

接下来的两日,我们坐在船上,日行千里,又去看了乐山大佛。只见那大佛端坐江边,千百尺高,莲目低垂,宝相庄严,叫人不敢高声语。

那时我们三人正在甲板上饮茶,赛鹦哥指着大佛,心血来潮道:“据称那大佛心口处有一藏宝洞,金银珠宝无数,更有不传之秘,不如我们三人上去看看。”

我连忙推却:“我本就轻功不济,这要是掉下来,那还不毛都不剩一根?”

赛昊飞饮一口茶,气定神闲道:“那洞中本也没有什么,只是有一把鎏金铜壶,一本铅皮经卷,还有一块残碑。除此以外,并无他物。”

我狐疑道:“怎么说得好像你进去过似的?”

赛昊飞放下茶杯:“我一 —— 一十七岁时,为练轻功,进去看过。”

赛鹦哥奇道:“你今年不过二十出头。十七岁时,明教尚在漠北,不被允许入关,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我鼓唇弄舌:“鹦哥说的是。你吹牛也不是这样吹的。”

“其实——”赛昊飞自觉失言,摸了摸杯子,这才把实话一一道来,“其实,我并不是明教少主。”

我与赛鹦哥像听了天方夜谭。我问:“那你又怎敢冒明教之名,不怕被追杀么?”

“我出身夜郎,本是僰人,平时只管游历江湖。”赛昊飞低下头道,“行到甘肃时,为明教人拦下。他们说,自家少主没了踪影,他们又想在武林盟上参上一脚,便请我假冒少主之名,替他们打个先锋。”

赛鹦哥道:“你不谙世事,却又武功盖世,可不正是个利用的绝佳人选。”

我心想这人杀人如砍瓜切菜,哪里是不谙世事的样子,你也是瞎得厉害。我面上不表,只打岔道:“他们找人打先锋,你又是为了什么,才做了这卖命的交易?”

赛昊飞望着那江边摩崖石刻,神态高远,不怒不悲:“我练了这许久的功夫,近日却不再精进。听江湖人讲,欲更上一层楼,需得少林所炼大还丹一枚。我无门无派,无根无依,没处找那大还丹去。”

我抢道:“所以明教人道,你要是为他们打先锋,他们就许你一枚大还丹?”

赛昊飞说:“正是如此。”

赛鹦哥却急忙献宝道:“我日后要是因了机缘,得了那大还丹,必然送给赛——”

赛昊飞笑道:“我本姓连,单名一个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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