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不要面子的?(穿书)(162)

摸了摸身上的棉衣,赵旭扬眉笑了笑,若不是身上这套衣裳,他还真想“滚”给她看看,到时候……她会是什么神情?

定是又气又惊,偏还找不出骂人的话来……想着她气急又无奈的样子,赵旭脚下不觉轻快了许多,极熟稔地在梁府东拐西绕,不多会儿就到了围墙底下。

他单手撑着伞,翻出围墙的动作却未受到丝毫影响,只是下摆还是多少蹭上了些雪屑。赵旭这才敛了那有些忘形的笑,仔细地掸去了那些雪屑。

……

而此刻屋内的梁玥也稍稍平静了下来,但她旋即就发现自个儿方才扔出去那卷竹简,正是这几日费心写了大半的“教材”……

梁玥:……

赵旭这混球,总是有法子把人气得失去理智。

梁玥在“重写一遍”和“从赵旭那要回竹简”之间纠结了片刻,便果断展开了一卷空白的竹简,研墨提笔、重新写起。

从赵旭那要东西,少不得被他提些稀奇古怪、过分却又不那么过分的要求。

她记性不错,这东西又是这几日刚写的,总归还记得大半,这会儿只是誊写一遍,倒也不怎么费时间。

还未写完,梁玥的笔却顿了顿,一个墨点在最后那字的尾端晕了开,梁玥盯着那个“兴”字又有点怔。

赵兴不重避讳,况且他如今虽有帝王之实,却无帝王之名……避字就更无从谈起了。

况且,赵兴毕竟曾为晋臣,为不落天下人之口实,他活着的时日里,怕是得不到这个“帝王之名”了。

活着的时日……

梁玥在心底喃喃重复了一遍这五个字,那不安却越重。

按照原本的走向,赵兴是今年秋日外出打猎时,遭了刺客的埋伏,受了重伤,最后没能挺过去。

梁玥既知道这件事,自然是想法子阻止了赵兴的那次打猎。

这委实不是什么难事……

赵兴虽喜好打猎,但他这人、无论何时都是以公事为重。只要瞅准了时间,带着公务去找他,万没有拦不住的道理。

而梁玥也确实这么拦住了他。逃过了那次重伤,按说赵兴便是高枕无忧了。可……方一入冬,他便染上了风寒。

今年冬日格外的冷,染上风寒也不多意外,再者赵兴身边那么多太医守着,也没有让他因为一场风寒去了的道理。

虽是这么想着,梁玥却觉得心里有些莫名的忐忑。她盯着那已经污成一团的“兴”字看了许久,还是叹了口气,强迫自己不再多想。

若是赵兴真的病重,赵旭可不会是方才那般态度。想必是她多虑了……

*

所有人、包括赵兴本人都没将这场风寒放在心上,毕竟是刀山血海闯过来的人,怎会怕一场小小的风寒?

只是,他们都忘了……赵兴已经不再年轻,再如何的宏功伟业、再如何的英雄人物,也只是□□凡胎的人罢了……还是一位正值暮年的老人……

他那风寒从入冬一直缠绵到了开春,虽有太医调养着,但病情却时好时坏,而且,总得来说,一直在向坏的方向发展。

就连早朝亦停了数次……这对勤勉的赵兴而言,近乎是不可能的事儿。

随着日子的推移,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件事儿……赵兴怕是挺不过去了。

……

只有自己才对自己的的身体最为了解,在某个明媚的春日,赵兴突然召集了百官,他似乎恢复了些精神,口齿清晰地说着一条条吩咐,但众人却渐渐意识到……这怕是赵兴最后的遗旨了。

不知是何人开头,堂上一声小声的呜咽,旋即便是阵阵泣声。

——这是他们追寻的明主……

自桓帝而起的动荡,世道似乎都染上了灰蒙蒙的沉色,目之所及皆是惨象,耳之所闻尽是哀嚎……这个人似带着光,将那些暗色一点点驱散了开了,将天下一点点恢复成了以前的模样……

纵使他早已年迈,无人想过这人竟还有倒下的一天……他怎么会倒下呢?!

赵兴有些费力地撑着身子,他垂眸看着底下的众人,不觉笑了出来。

……看,他这辈子过得不亏。临终之际,还有这么多人哀哀哭泣,不管这其中多少真情假意,但还是值了。

一张张满是褶皱的脸涕泗纵横的模样实在不太好看,赵兴只看了几眼就移开了目光,落到了身后的年轻人身上,脸上不觉带了些笑——

……大燕总算是后继有人啊。

他视线落在跪在最前面的大儿子身上,动作缓慢招了招手,低道:“伯庸……”

赵卓忙膝行向前,跪在赵兴的床畔。

赵兴伸手,拉住了大儿子的手,他攥着的力道不重,可赵卓只觉得压在手掌上的力有千斤之重,他听见自己的父亲说,“以后的大燕,就交给你了……孤没有做完的事,没有做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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