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凡间却是繁华，灵气也的确是太过稀薄。”凤二忽然开口，侧眸望向苏青问道：“你可知你三姐为何待在凡间不愿回神族？”

“不清楚，”苏青摇了摇头随口答：“可能是喜欢这处的热闹吧。”

的确热闹，凤柒垂眸，恰好能看到楼下木牌上“枯春”二字，那牌子早在百年前就在此处，约莫是苏离施了什么术法才能护住这凡木如新制无异。

街道上老人牵着孩童正在捏泥人的摊子前驻足，再远些便是一条长河，河上漂着一座长廊船，不少穿着精致的少男少女嬉戏交谈。

“热闹是热闹。”凤二变了盘青豆出来，挑了两颗丢进嘴里，悠悠道：“神族清修讲究个无情无欲，最喜寻个人烟荒芜的地儿一待就是百年，可是真正做得到的又有几个？哪个族群不是扎堆圈个地盘称王？”

苏青听她说的话不禁失笑，凤二说的不无道理，无论是凤族，还是狐族，又或是龙族，其实和凡尘没什么区别。真正做到出世怡然独立的也就只有苍梧帝君一人了，不过现在帝君也不是一个人，思及此，苏青便朝着凤柒投去目光。

凤柒坐在窗前，阳光将他白色的身影照得几近刺目，却又有些柔和之感，那张明媚的脸表情却是深沉，这人从山上下来得知弦月可能没死之后便一直是这副模样。

这令小狐狸生出些不安，明明看到那人之后也没有这么不安，毕竟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魔头来了也有各方大神顶着，这会儿看着凤柒这么沉默，苏青忽然就不安了起来。

“凤柒，你....”甫一开口，一阵清风便挡回去他后面的话，苏青立即回头，熟悉的气息靠近华光散，一身柳青纱衣的苏离出现在三人面前，“三姐！”

凤柒亦是侧首，眨眼睛眸底的沉重尽散，眼前的女子依旧美艳，一身青罗纱裙恬静温婉，只是对上她的目光，凤柒忽然心头一跳，忙错开眼。

凤二起身朝着苏离颔首，苏离的年岁比之凤二还要大些，面容却是不分伯仲的美，苏离目光询过二人，便直直朝着凤柒垂首行礼：“小仙苏离参见帝后。”

这下三个人都愣了，凤柒眨巴眨巴眼，思来想去还是没照着苏青的称呼喊三姐，直接隐去了称呼道：“不必如此。”

苏青与凤柒待在一起这么久却鲜少将凤柒当做帝后看待，好像帝君在是他也没有此份自觉，此时看见自家姐姐如此，忽觉得自己此前当真是不知礼数。又想着凤柒的气质转变，那股说不出的气场倒还真有些与苍梧相配的出尘。

苏离起身，再朝着凤二莞尔一笑，算是回礼。

一道灵光从凤二手中闪出，对面那方椅子便退开距离，凤二朝着苏离道：“请坐。”

苏离浅笑落座，苏青便自觉起身地替她们斟好了茶水，又问苏离：“三姐刚去哪儿了？”苏离端起茶水，随口答了句“处理一些琐事。”

再抬眸视线便直直看向凤柒，道：“不知帝后至此所为何事？”

凤柒被这声“帝后”称得有些不自在，明明不是第一回 听人叫他帝后了。

先前执明那般肃穆的称呼他窃喜的同时又觉得得体，这会儿对着苏离，却忽然极度害臊，他还未开口，凤二便直接将那块废铁拿了出来，“此物源于苏离小姐，却意外地在聚魔阵中被毁。”

苏离目光落到那碎镜之上，面上恬静消失，眸中闪过一丝惊诧，很快便又恢复平静，似乎毫不意外。

凤柒摸了摸鼻子，毕竟他当初借这玩意儿没想到今儿的事儿，他转头看着苏青。

苏青：“这双生镜本是朱雀神君法器，我也没想到会成这副模样。”

他一脸歉疚，原以为这玩意儿被夺也不是什么大事，却没想不仅法器被毁，那魔君还极有可能用这法器复生。

若正是如此，他可算是一不小心闯了大祸。

默了片刻苏离才开口道：“天意如此。”

凤柒皱眉，道：“何出此言。”

苏离抬眸，对上凤柒的目光道：“那日将此镜借予帝后，吾曾言明不可复生活物，尤其是元神精怪。”

凤柒一怔，他那日分明是用的是凤二的模样。

好吧，被认出来了。

只要苏离不将那些个尴尬之举告诉凤二就没事。

凤柒觑了一眼凤二应道：“正是。”

“我们没用啊，只是用来复生了一堆土。”苏青喊道。

“你们没用，不代表后来夺了镜子的魔头没用。”凤二乜了一眼傻狐狸，对上苏离却是换了语气，认真请教：“若是用了，会有何后果?”

凤柒也收了心思，没再想那些有的没的，目光沉沉等着苏离的回答。

“这面镜子的确是来自于朱雀神君，不过却是个半成品。”苏离的目光幽深，好像透过那张残片看到了万年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