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挽说到后来，眼泪就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说话也断断续续的，而他那些眼泪也烫得顾与衡完全失了方寸，只有循着本能去抱住他。

路挽埋首在他胸口，抽抽噎噎地讲述着他当时的想法，顾与衡听到后来也总算弄明白了在他不在的时候，路挽内心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煎熬。

顾与衡懊悔不已，恼自己当真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路挽受了这样天大的委屈，他却连一点苗头都没有察觉到，后面还这样堵着气地冷落他，顾与衡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才算解气。

此外，顾与衡也是万万没有想到，柳玉函居然会是这样的存在。

他今天看到了路挽和柳玉函的那个微博，而路挽的回复虽然只有短短的八个字，但他却几乎能感受到路挽内心是如何的心如枯木，他想到这里就再忍不住，管他什么分手不分手后，连夜就赶到了这里。

而在此之前他也只在影视城见过柳玉函那一次，当时路挽也跟他说了他和柳玉函关系不好，可顾与衡从小生活在一个健全的家庭，对于关系不好的定义也仅限于两人不相往来；后来他查柳玉函的时候也只查到柳玉函那十年是和路挽的父亲在一起，具体细节却不得知，因此便不曾知晓柳玉函内心是如何的疯狂。

而当时他没有告诉路挽的原因则是那十年柳玉函和路从山一直在一起，但他们却都没有来找过路挽，顾与衡不想让路挽觉得他在他父母那里可能是多余的一个，所以就没有告诉他。

如今他也只能庆幸，幸好当初柳玉函没有想起路挽并且带走他，否则当时路挽这么小，可怎么承受得住？

顾与衡轻轻拍了拍路挽的背，在他耳边低声却肯定地说：“挽挽，别人我管不了，但是我永远不可能不要……”

其实类似的话顾与衡已经说了千百遍，他有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将他心底的情意说出千百分之一来，路挽说怕自己不要他，不管是因为习惯也好依赖也好或者真的是自己所奢求的喜欢他也好，可自己何尝不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不过这回，他话还没有说完，路挽就忽地一下蹭起了身打断了他的话，路挽胡乱地抹了几把眼泪，小心翼翼又十足勇敢地看着他，神情之中积攒起来的那些倔强和直白终于是让顾与衡又仿佛看见了最初那个肆意又洒脱的他。

路挽吸了吸鼻子，直接问他：“顾与衡，我之前听到你说你要结婚，真的吗？你会和别人结婚吗？”

顾与衡听到他忽然说这个，不禁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就是去他爷爷家回来那天，他就是觉得那天的路挽有点说不上来的不对劲，而且刚刚路挽还说什么‘他家人不喜欢他’，他爸他妈他妹全员迷妹路挽不是不知道，那他说的是谁？是他爷爷吗？难道那天他爷爷同他说了什么？

不过这些问题得一个一个捋，眼下顾与衡只先回答说：“你偷听我讲话？”

“我……”

“还只偷听了一半？”顾与衡有些哭笑不得，不过顾与衡脸皮也没有厚到什么话都可以随时随地毫无障碍地说出来的地步，此时便也只假作气着了，“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哪里来的别人？嗯？你是不是暗示我什么？比如当场求……”

那个‘婚’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路挽着急忙慌地打断了，他眼红红脸红红，赶紧解释说：“好了！我就是随便问问我没有别的意思！”

而后他垂下眼，酝酿了好一会儿，最后才满眼期冀地看着他：“那顾与衡，我可以追你吗？”

顾与衡闻言眉头一挑，他本来以为，两个人可以就这么和好来着，但现在这是什么流程？而且看起来，好像对他还很有利的样子？

路挽又说：“顾与衡，之前是我的错，都是我作，但你别嫌我烦，你给我个追你的机会，直到你原谅我好不好？”

顾与衡心想，宝贝儿，你现在都坐在我身上了，还问这种问题，这没有什么说服力吧？而且你哪怕只是说一句软话，再大的气我也能顷刻间散了，我还敢嫌你？？

不过顾与衡对上路挽的眸子，从他认真的眼神里，顾与衡依稀也能辨别路挽内心是什么想法。

他估计是觉得，他想分手就分手，想和好就和好，这看起来未免太不把顾与衡当回事儿了，像是在把他玩得团团转一样。

他想让顾与衡知道，不是这样的，在这段感情里，没有谁是绝对的主动方，顾与衡可以为他做的，他同样也愿意为顾与衡做到。

虽然顾与衡并不觉得由路挽来定义这段关系有何不妥，可路挽这样诚心待他，他自然也不会白白辜负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