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天听到自己这么说，得愁死了吧。

路挽稍微想了一下顾与衡那副故作镇定的表情就觉得有点想笑，刹那间是真觉得这事儿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他去片场的时候，脸上也一直挂着笑，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路挽一路跟负责各个区域的工作人员打了招呼，而同时他脑子里也已经在构思澄清这件事该从哪里入手比较好，但他却惊奇地发现，今天大家好像都特别冷静，见着他也只跟平常一样喊声‘小碗’‘碗碗’‘路老师’之类的就转回身继续做自己的事了，都没空多给他一个眼神。

路挽对此有些摸不着头脑，就仿佛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一样。

路挽求知欲特别旺盛，就又摸去找了张寅。

张寅见了路挽，眼神有些空洞，特别迷惑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后长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我昨天想了一晚上，硬是没搞懂你们的行为模式，我觉得你们不正常，真的。”

“张叔，别搞太复杂了，真没什么，就普通同事，你也别想了，我看你这头发快挺不住了。”路挽有些怜惜地看了眼张寅日渐闪亮的头顶，而后话锋一转，问道，“组里这是咋了？怎么感觉大家今天都安安静静的。”

“也没啥，就昨晚上陈导忽然在工作组的大群里吼了一声说组内没剧外cp也没剧外情敌，哪个不长眼的再乱磕，磕一回单身一年，磕三回孤独终身。”

“我天，这也太狠了。”

张寅连连点头：“那可不，陈导那乌鸦嘴可是开了光的，谁不怕。”

而后两个人就着陈立岩的乌鸦嘴聊了一会儿，等场地那边差不多都准备好了，路挽才赶过去。

可他刚一走近，就看见顾与衡在陈立岩旁边，好像是正在看显示器。

路挽看见他，忽然就意识到，陈立岩昨晚那一番敲打，会不会是顾与衡授意的？毕竟在他印象中，陈立岩真的不是会在意这些的人。

不过不管是不是，反正这件事算是基本解决，而路挽，也是通过这件事，才忽然意识到，他之前对顾与衡的刻意躲避，好像真的稍微做得过了一点。

而路挽此时不得不承认的是，当时顾与衡说自己喜欢他的时候，他心里除了哭笑不得之外，也是有一丢丢的不屑的，他觉得自己轻易不会喜欢任何人，所以他才通过这种幼稚的方式来极力证明自己完全不在意他。

现在看来，好像真没那个必要，反倒还引起了这后面一系列的风波。

所以他这一回见到顾与衡的时候，也就没有像之前那样，同他笑着打了招呼：“你今天不是没戏么？过来干什么？”

顾与衡环顾了一下有条不紊的片场，看路挽也很平静的样子，随后才不动声色地回答：“没什么，过来看看。”

“哦哦，好的，那我准备去了，你慢慢看吧。”

路挽说完就离开了，他觉得自己今天这表现很好，态度不温不火不冷不热，尺度把握得特别好，这样下去顾与衡肯定能自己想明白。

路挽觉得这个发展方向特别明朗，心里一高兴，走路都显得轻快了许多。

不过……身后一直看着他离开的顾与衡，心情却又渐次沉重了起来。

顾与衡昨天夜里翻来覆去地想了很久，他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做错了，他根本就不应该把这个话题提到明面上来，就应该冷处理让路挽渐渐淡了对他的心思才对。

他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了，居然会主动去戳破路挽对他的那点心思，当时可能真的是被小狐狸精唬得失了智吧。

不过幸好现在还不晚，正巧路挽最近可能没法面对他，应该是不会同他多讲话的，顾与衡就想着顺水推舟，不管路挽最后到底怎么想，自己不要再去招惹他就是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夜过去，路挽居然……又换了手段？！

但昨天这么尴尬，今天怎么就能够跟没事儿似的同他说话呢？

而且他看路挽这架势，好像还是换了春风化雨润物细无声的浸透式方法，欲擒故纵什么的，都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还有，这不就是和他说了两句话么，至于这么高兴吗？走路都快要蹦起来了。

顾与衡从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也没有遇见过路挽这样的人，他怕自己之后会对路挽心软，毕竟面对一个这样喜欢自己的人，其实很难不感动吧。

可是感动归感动，到底和爱情是不一样的啊，顾与衡觉得他如果之后真的因为感动而答应了路挽的话，这样也对路挽不公平。

顾与衡愁哇，真情实感地愁哇。

哎。

顾与衡没开玩笑，他跟那儿差不多得愁了小十来天，这十来天里，路挽见天儿的就在他眼前晃一晃笑一笑，以至于顾与衡晚上睡觉时，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路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