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晨屛住了呼吸，他呆呆地看着柏塘，似乎有点不太明白事情的走向。

看着柏塘那张绝美的脸上都快要拧到一起的眉头，月听挑挑眉：“好，那么交换吧，把你本体从丰沮玉门挪到猫楼来，并且随时给水凰提供栖眠之地，这个条件，如何？”

“月听！你太好了！”水凰欢呼一声，并且把桌子上的一盒瓜子全部打翻，撒了一地。

林晨这才回过神来，看到一地的狼藉，他不禁一阵哀嚎。但介于客人还在，只能自认倒霉默默去拿了扫帚。

“月听！你太好了！”刚拿了扫帚，一句同样的音调，同样谄媚的话就又飘进了林晨的耳朵，他回头一看，发现是塞莲回来了。

而且她身后跟了个帅哥，这帅哥看起来还有点儿眼熟？

“呦，还舍得回来，”月听指了指她身后的帅哥，“听说你最近沉迷了一个叫什么‘吃鸡’的游戏，都一周不见人影了，如果不是我打电话让你找来栾飞宇，估计我们从此就要变得形同陌路？”

“我······”

塞莲才解释了一个“我”字，就被月听堵了回来：“我什么我，一边站着去，没看见这正忙么。”

“哦······”

塞莲自知理亏，默默地蹭到了林晨身边，然后一脸八卦地打量着大厅中的栾飞宇和柏塘。

当栾飞宇今天正在私人地下车库停车时，凭空出现在他车前，并且一边疯狂呼喊着他的名字一边问着能不能给她签名的塞莲出现时，他以为自己遭遇了疯狂粉丝的跟踪。

而当这名疯狂粉丝一边一脸迷妹地望着他，一边抓着他的胳膊开始狂奔时，他以为自己遭遇到了变态粉丝的绑架。

恍惚间，他看到自己似乎被这个粉丝拉着奔进了一个菜市场旁边的三层小楼，接着就直接愣住了。

什么疯狂粉丝变态粉丝全都不重要了。

他在这个破旧的小楼里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已经找了三天三夜的柏塘。

“你去哪了？”他犹豫着上前，可又不敢触碰他的挚爱，“我很想你。”

以往最在意自己形象的栾飞宇，现在身穿一身皱巴巴的衣衫，头发凌乱，脸上也冒出了一层胡渣，看得柏塘心中没来由地一疼。这让他不禁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栾飞宇的画面，荒凉山川中那个为了寻找空桑独自爬山的少年。

“跟我回去吧，”栾飞宇小心翼翼地说，“大不了我陪你一起臣服穷奇。”

一句话瞬间把柏塘点醒，他差点忘记了来猫楼的目的。柏塘眼神一黯：“有些时候，相爱的人注定不能在一起，不因感情不够，而因俗世不容。”

“我现在有权利、有地位，没有人敢看不起我们。”栾飞宇急忙上前拉住他。

柏塘不说话了，两人僵持在猫楼略显拥挤的大厅中，气氛有点儿尴尬。

林晨飞快地往四周扫了一眼，发现月听水凰都没有想开口说话的意思，而塞莲碍于月听的压力，张了张嘴，似乎是把已到嘴边的话又压了回去。

他也不敢张嘴了。

良久，柏塘终于叹气：“忘了我吧，回归你正常的生活。”

听完这句回答，栾飞宇急红了眼，咬牙：“两个人共同的回忆，凭什么你说忘我就得忘。”

柏塘默默地看了看他，终于狠下心：“星君大人，动手吧。”

就在这时，破旧的猫楼开始震动，机杼运转的声音发出“吱呀”的声响。原本拥挤不堪的猫楼大厅此刻就像变成了公主的灰姑娘，披上了华丽的外衣，瞬间扩大了将近十倍。

在栾飞宇和柏塘的脚下，也随之出现了一个古老的法阵，法阵四周漂浮着几本不知名的书籍，围绕着两人起起伏伏。

“你就这么狠心？”栾飞宇不敢置信，声音微颤，“因为十年前的血契，你无法抹去我的记忆，所以你就想办法把我弄到这个地方来，让别人来抹掉它？”

柏塘的眼眶有些湿，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

“既然这是你的愿望，”栾飞宇的眼睛也湿润了，“既然这是你的愿望······”

“别说了。”柏塘的眼泪终于落下，他冲上前深深吻住他的嘴唇，这是他们两人第一次接吻，没有曾经幻想过的那般缠绵悱恻，有的只有无尽的无奈，和绝望。

第13章 忘川河 忘川人（上）

是夜，他站在整个巫峡最高处，玉盘似的皓月在云中穿行，洒下无限清辉。

他紧盯着的方向，有一叶小舟，在奇峰叠翠中正随着浊浪滔滔的江流上下沉浮。

小船的船头站着一个身披蓑衣的摆渡人，身形佝偻，正不紧不慢地摇着两把破桨，控制着小船的方向。在船中的乌篷上，微弱的灯光折射出一人的影子，隐约可以看出，这人正拿着一个手机，嘴里似乎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