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月听没多说什么，她悄声闪进洞口，没有动静了。

没一会儿，洞内传来打斗的声音，野猪寻思着，不知这恶鬼厉不厉害，万一厉害，自己这不是害了小猫妖么。

纠结了一瞬，它用蹄子刨了一下土，一狠心，从洞外冲了进去。

然后······差点儿和月听与它儿子撞了个满怀。

“爹爹！”小野猪狂奔到这个胆小糙汉身前，在它身上蹭着撒娇，发泄自己的委屈：“呜呜···哼唧···呜哇——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自己要被恶鬼吃掉了······”

野猪有点没反应过来，它呆愣愣地望向月听：“恶鬼被你杀了？”

“嗯。”月听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只是一只刚修成型的小鬼，不算厉害。快带着你儿子回家吧，它差点就被绑在火上烤了。”

“你真是只好妖！”野猪感动，“我儿子的救命恩人，我该怎么回报你的恩情啊！你说，你想要什么，我老猪上刀山下火海，都会给你弄来！”

一句话让月听失笑，她摇摇头，向着另一个方向离开：“不用了，我不需要回报。”

当时的月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件意外的事情，竟然成为了它踏上成神之路的第一步。

第28章 迷瘴（中）

踩着细碎的月光，月听百无聊赖地在山林间逛着。

帮助那对野猪父子，对她来说不过只是举手之劳，但帮助野猪找回孩子后的心情，却恍然间让月听想到了那个已经被深深刻进她骨血的人。

“小猫，别担心，我能爬上去。”

“喵喵。”

“我不会死在这里的，还有那么多人等着我带药回去。”

“喵！”

“是在为我打气么？好，就差一下了！”

“你看，我这不是爬上来了么。”

背后是万丈悬崖，可他的脸上依旧满脸轻松，那双日常都是惺忪着的俊目也充满了笑意，丝毫没有自己刚刚从悬崖下爬上来，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觉悟。

“喵喵！”

“好了好了，别蹭我了，怎么这么调皮，”他温柔地摸了摸月听的小脑袋，“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株青螭莲，得赶紧回去为他们做药引。”

“嘎吱——”一小截树枝被踩碎，惊醒了月听短暂的回忆。

记忆里的那个人，好像很喜欢帮助别人呢，既然这样······

月听抬头望着月亮，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既然他一生的愿望都是帮助别人，既然我不知如何成神，那么我就先替他把这条路继续走下去吧！

这样想着，她便开始这样做了。

从开始的只帮妖，到后来的既帮妖又帮人；从开始的一天只帮一人，到后来的一天不知帮了多少人；从只帮助别人处理复杂的事情，到开始关心他人内心的感情。

月听渐渐发现，帮助别人，不仅可以帮她暂时忘却内心的煎熬，而且还使她渐渐感悟到了神的法则。

难道，这就是由妖成神的方法吗？

又是一年立冬，月听安顿好她帮助的最后一个人，终于长舒了口气。她远离了人类生活的区域，转而跑向了一座人迹罕至的大山。

今天，山上的梅花应该又开了吧？心里这样想着，她不由地又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这座山叫做丰沮玉门，是他曾告诉她的。这座山的风景很美，山上的梅花会在每年一个固定的时节绽开。

每年的这一天，不管他在哪，他都会提前算好时间，长途跋涉回到这里，亲手摘下捧捧梅花，酿出一种好喝的水。

他说，这种甘甜又有些辛辣的水，名字叫“十旬”，一旬十天，十旬百天，“十旬”需要在这山巅冻土下深埋百天才能酿成。

不过他没时间百天回来，他每次都是一年后才会打开前一年埋下的“十旬”，倒在杯中细细品味。因为他要忙着到处救人，所以只能一年才回到这里一次。月听记得，有一次，他曾一边喝着“十旬”一边双眼迷离地看着她，喃喃道：“小猫啊，你认为我是个好人么。”

“喵？”她玩耍着落在地上的花瓣，懵懵懂懂地给了他一个回复。

他低笑，笑声低哑，带着说不出的魅惑：“不是，我不是好人呢，小猫儿，我只是在赎罪，赎罪······”

那时的她什么也不懂，她只能停下对地上花瓣的蹂躏，跳到他的身旁，好奇地看着他，回应他一句模糊不清的“喵”。

在山间快速地来回跳跃，月听终于来到这片梅花林。

花朵果然已经全部绽放，层层叠叠的花瓣在山风中波动，远远望去，犹如一片晕染开的粉色云霞。风中梅花凛冽的清香在鼻尖似有若无地缭绕，似乎要带着月听穿越时光，回到那人在林中浅酌的那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