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真的愿意以命换命，如何能知道洞主是否真能把风灵石借我？”岚烟谨慎地看向她。

“君子协议，我自会遵守。上神若是不信，尽管离开便是。”

“何况……”

玄灵洞主顿了顿道：“上神今日前来，也没什么好担忧的，我看你的朋友不是在外面等着你吗？若我不遵守承诺，只怕他也不会放过我吧！”

有人在外面等着她？

知道她到这里来的，恐怕也只有崔子钰一个人了。看来他也不像自己表现出来的那样不在意他人死活。

只是，这风灵石要拿命换？

那一刻，岚烟的确有些犹豫。

不是因为舍不得自己这条命，而是还有许多事她未去了结，所以放不下罢了。

可眼下，也只有这样才能救碧书了。

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她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便请洞主遵守诺言，我愿意以命相换。”

玄灵洞主闻言有些诧异，没想到她竟然答应的这么爽快。她有些疑惑：“你要救的人与你什么关系？难道都不用再好好想想吗？”

“是我的朋友，认识很久的朋友。一路走来，多亏他时时照顾。我在危难之时，他也愿舍命相救。”

“如今，正是因为我，事情才会变成现在这样，我还他一条命，也是应该的。”

她如今也没什么牵挂的家人了，只有欠碧书的这条命让她一直耿耿于怀。若能救回他，那些仇怨，不报也罢。只是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就是了。

见状，玄灵洞主了然地点了点头，手随意一挥，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便被送到了岚烟面前。

岚烟伸手握住，拿到这匕首的一刻，她忽然想起了云程。自己欠碧书许多，又何尝不欠云程呢？

也罢，还了这命，她也不用如此纠结难受了。

她在这一刻，是真的不想活了。

想到这里，她毫不犹豫地抬手往自己的胸口刺了一下，顿时痛感蔓延全身，鲜血从伤口处涌了出来。

这匕首她是朝着心脏的位置刺去的，下手果断，寒光一闪，就已经直直刺入了心脏。那一刻，除了感到疼痛以外，她还觉得十分可笑。

她这胸口处可谓是千疮百孔啊，如今这已经是第三次伤在此处了。

不过须臾，她却觉得似在梦境一般，等到她真切地感受到四周鸟鸣声时，她才发现自己刚才刺入的匕首，竟是在右侧。

是幻术！

岚烟一下子明白了。

这的的确确是玄灵洞主的考验。

她使用幻术，让站在她面前的人误以为自己刺入的是心脏的位置。有许多人下不去手，无功而返，而那些真正愿意付出生命的，她也不愿意真正地要了他们的命。

“你通过了我的考验，我现在可以将风灵石借给你了。”玄灵洞主的声音悠悠传来。

岚烟看了看她，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洞主刚才说要用性命交换，现在却又不愿拿走一条命吗？”

她有些好奇，不知道这玄灵洞主究竟是怎么想的。

玄灵洞主叹了一声，脸上的神情虽看不真切，可却让人觉得有些悲戚：“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即便我拿走了，放在这里也是无用。我敬佩那些愿意付出自己的性命去救别人的人，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爱也好，偿也罢，不是随便哪个人都有勇气去死的。”

的确如此。

岚烟赞同地点点头：“我从前在上清天时，也不时去人间几趟，替那些有求于师父的凡人实现些愿望。形形色色的人我都见过，也见过不少饱受折磨摧残而轻生的人。”

“那些人死后，周围的人大都埋怨他脆弱无能，可是那时我想，起码我是没勇气结束自己的生命的。他们，不是懦弱，而是有一颗太过柔软的心。”

一番话说完，玄灵洞主也沉默了一会儿：“上神多年修炼，所得所感，确是不俗。玄灵今日也受教了。”

岚烟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也不过是随便说说，我的许多想法，在好些神仙眼里，属实有些离经叛道，没有章法了。”

“哈哈，”玄灵洞主笑了笑，声音清丽，“管他们作甚，做你想做的就好了。”

“洞主说的是，听君一席话，今日实在很有收获。”岚烟笑着回道。

“如果有机会，真想交你这个朋友。”

“我亦是如此。”

第92章 心疼

从玄灵洞中出来，岚烟的心静了许多。自从历劫回来，她总是觉得心里很乱，却怎样也理不出个头绪。

她有太多要考虑的东西了。

要考虑师父的想法，要顾虑上清天、九重天的颜面，要考虑那些无辜之人的性命，这些东西像一座座大山，压得她喘不上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