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却很是肯定自己听来的消息：“我在九重天上也有几个交好的姐妹，是她们跟我说的。当时有几个人就在现场，亲眼瞧着的，说云程上神伤的不轻。听说南倚医官已经几天没阖眼了，用了好多灵丹妙药，仙力也输了不少，云程上神的伤这才稍稍稳定了些。”

听见云程现在好了些，岚烟的心多少放下了点。

只是，她还是有些不解：“那日破云并未朝着他去，难道是后来幻化的剑不小心伤着他了？”

秋水却摇摇头道：“仙上，不是破云，是斩魄。”

斩魄？

斩魄是云程的剑，跟着他这么久了，怎么会是斩魄？岚烟又是疑惑又是惊诧地看向秋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那日‘阿念’身死之时，明明仙阶不高，按理说会留得一副仙身的。谁知道因为那是仙上你的历劫之身，所以身体化作飞烟，半丝元神都未留下。”

“我听说当时云程上神拼了命的想要把你的元神唤回来，可是不管怎么样，一点影子都找不到。当时他像疯了似的，口中一直念着“怎么会，怎么会”，然后竟然将斩魄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斩魄，那可是斩魄啊。

“云程，你刺我一剑，难道要还我一剑吗？”

其实岚烟知道，他那剑刺的并不深，只是看着吓人，实际上并不足以要了她的性命。

只是当时她化成“阿念”是为了修复仙身，仙元本就不稳，被斩魄这样的上品法器伤到了，哪怕是浅浅的一道伤口，都能生生要了她的性命，甚至连魂魄都没保住。

岚烟心乱如麻，又听得秋水继续说道：“那斩魄剑哪里是什么寻常的兵器，名曰斩魄，斩尽魂魄又有何难。这一剑刺的可不轻，大家都说他刺那一剑时没留什么余地，要不是斩魄本身有灵性，偏了几分，浅了几分，恐怕任凭是法力多高的上神，都救不过来了。”

秋水一席话，说得岚烟全身冰凉。

第96章 担心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当时云程刺她一剑的时候，恐怕只是想做个假象。只要留着她的仙身，便有机会能再将她救回。毕竟她那时身上所背的罪实在太大了，又那样不管不顾地打上九重天，还杀了不少天兵。

如果别人以为“阿念”已经死了，到时候凭云程的身份，自然可以将她救出。只是谁能想到，她那时的确太不堪一击了，竟连半点元神都寻不到。

岚烟叹了一声，只觉甚是无力，秋水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低落，小心翼翼地问道：“仙上，是不是秋水说错话了。

岚烟摇了摇头：“秋水，我想自己走走，你先去忙吧。”

秋水点点头，虽有些放心不下，可道了声“是”便下去了。岚烟则一个人出了飘花院，沿着面前的这条路，漫无目的地走着。

上清天的夜晚，是很冷寂的。

不似九重天的灯火通明，这里与人间的夜晚无异，只是四处散落着一些灯光罢了。以前有什么事情，岚烟总是喜欢随便找一处长阶，坐在上面慢慢想，可是如今她却想不出什么头绪。

她在想云程的伤。

那斩魄的刺骨之痛她已切身体会，云程又何必如此，他从来不曾亏欠过她什么，反而是她，欠他太多。只是如今哪里说得清谁欠谁多少，一切只不过是一团乱麻，无从理起。

都说凡人姻缘命数神仙掌，那神仙的姻缘命数又是谁来掌呢？如果可以，此后情这东西，岚烟真是不想再沾染分毫，可是已经沾染了的，要怎么办呢？

一路走着，不知不觉便到了九重天。

看着这熟悉的一切，岚烟忽然想起多年前自己第一次来这里报道时的样子。

记得那时，她因为驾云术使得不好，来得晚了些，后来又阴差阳错地被风禾和报道处的仙君诳去了重华宫当差……

既然来了，便进去看看吧。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隐去踪迹，趁着夜色进了天门。

此处的把守果然比从前森严不少，甚至还加了几道结界，若岚烟还是当初那个法术低微的小仙，别说是结界了，单是这看守，她也闯不过去。

而如今，她只是轻轻挥了几下手，便轻而易举地进了天宫的大门。

这些路从前不知道走了多少遍，她熟门熟路地往重华宫而去。进了宫门，这里的摆设布置还是如往常一样，只是能看得出来，花草虽还茂盛，可是已然有些杂乱，显然是没顾得上打理。

秋水说云程受了伤，那么现在应该是在寝殿里了。

岚烟一路往寝殿去的路上，果然看见许多仙侍手中端着些汤药，有些还端着些碎瓷片，匆匆忙忙，来来去去的。

她隐了身形，是以并未有人发现，索性就这样一路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