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待下属也没了往日的好脾气，一众仙侍们都不敢在章华宫内大声说话，私底下连议论都要躲得远远的。

云程的到来打破了这紧张怪异的氛围。

他可不管那么多，直直闯入了大殿。久违的光刺得清阳有些睁不开眼，他用手在面前遮了一遮，眉头紧皱，似乎是厌恶极了这些光亮。

云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看清他的样子的时候也愣了一下。

他从来没见过清阳这幅颓废的样子，他的唇边已经长了不少胡茬，眼下也有些乌青，头发更是有些凌乱。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你怎么能伤她！你怎么敢！”云程气急，冷声质问道。

清阳用手推开了他，一脸嘲讽，再没往日的温润如玉：“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当初那一剑是我逼着你刺的？”

一句话刺到了云程心上，他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道：“那是我最后悔的事。”

“我那时只想着让一切赶紧结束，我以为我能救回她，可是……”他虽然没有接着说下去，可两人都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紧紧地牵着她的手，站在她的身边。可是现在……”

“可是现在，你还有机会吗？”清阳缓缓说道。

云程顿了顿，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从没打算放弃她，从来没有。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能放过她？为什么要用却魔刃伤她！”

“你真的不知道吗？”

清阳看了云程一眼，缓缓说道：

“都说你博览群书，不会没看过《奇闻》吧？那里面记载，暗月幽兰不是一般的魔域之花，世人都只知道她的鲜血可引来魔尊之力，可是却不知道，如果魔力日盛，那么即便是魔族圣花，也会被这魔气渐渐吞噬，直到本性尽失。”

他越是说下去，云程的心越是发冷：“如果压制不住体内的魔气，那么岚烟就不再是她自己。到时候，别说是神族，可能连人间都要遭殃。”

“我当时也很犹豫，我不愿伤这样做，可是却魔刃自己循着魔气伤了她，我始料未及。”当日的情景，清阳不敢再回想。

“《奇闻》里面记载的也未必是真的，或许事情还没有那么糟。”云程有些无力地说道，不知是在安慰别人，还是在安慰自己。

“哎……”所有的话都化作一声长叹，两人沉默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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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在魔域，崔子钰也正与勾陈说起这件事。

“什么！”勾陈十分诧异，他盯着崔子钰，严肃问道：“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崔子钰脸色十分难看，他压低了声音道：“岚烟的事，我怎么会与你开玩笑！”

“可是……我身为魔族之人，都未曾听说过，其他的殿主也并不知晓，你是如何知道的？”勾陈仍旧有些怀疑崔子钰话里的真假。

“你别忘了，幽冥之地，要审判多少人的前世今生，这个秘密只有历代魔君才能知道，而多年前，魔君封爻殒身，并没来得及将这个秘密说出。”

“我近日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派人将封爻的笔案调来看了看，才得知了这件事。”崔子钰平日大多时候都爱开玩笑，像这样的严肃模样还真是少见。

勾陈此刻也知道事情大概是没错的，他着急问道：“那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崔子钰摇摇头，声音渐渐沉了下去：“暗月幽兰一旦见血，魔尊之力便会日益壮大，我还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也就是说，岚烟迟早有一天，会被魔尊之力吞噬，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魔头，没有自己的思想，没有自己的喜怒，纵然强大，可是就像一个傀儡一样。

“那岚烟自己知道吗？”勾陈艰难地问出了这一句。

“我还没告诉她，我不知道怎么说。她受的苦已经够多了，我实在不忍心见着她……”

崔子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比勾陈还要难过，还要难以置信，他甚至不相信笔案上写的那些东西，可来回翻看了许多遍，还是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我去找凌霜，再去问问斐浑殿主，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勾陈说就急着离开去想办法了，留下崔子钰一人愁容满面地在那里呆坐着。

而此刻，与他一样不知道怎么办的还有岚烟。

这几日，岚烟胳膊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只是她时不时总会觉得有些头晕，也只当是自己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也没有太在意。

今日本想出来透透气，却没想到撞见勾陈和崔子钰在谈事。她本来不想偷听，却无意间听到了他们在谈论自己，却没想到，又是一记晴天霹雳。

岚烟觉得头更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