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百年来,阿念从未见过云程受过这么重的伤，除了上次脸上的那点青紫，她甚至都没有见过他受伤。倒是阿念自己，总是这病那痛的，可每每有病痛。都是云程和南倚医官替她疗伤，如今云程病了，阿念才觉得自己如此无力。

好在风禾去把南倚医官请了来。

南倚医官被他一路拽了来，还以为阿念又出什么事了，到了一看，才竟然是云程。

好在虽然伤情严重，但是云程法力高深，加上那剑刺来时好像也保留了几分，所以于性命无碍。阿念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可是云程那伤口实在吓人，伤得那样深，就算没有危及性命，总也是疼的吧。

说起那把剑，阿念事后想想，也是一肚子疑惑。

为何那剑如此凶残，可莫名其妙的，竟未伤她；为何她明明之前没有见过那把剑，却在危机关头喊出了“破云”二字？

破云，似乎是那剑的名字。

更让人觉得奇怪的是，那剑被阿念一唤，竟然就这样藏入阿念的掌心了。

此时千头万绪，阿念心里虽然困惑，可是眼下云程虽然脱离了危险，却并没有转醒，她也没有太多时间可以好好想一想这件事。

记挂着云程的伤势，阿念问南倚医官要了个药膳的方子，拿去厨房亲自煮了些补汤，准备给云程好好补补。云程现在虽然服下了南倚医官的灵药很是管用，可是膳食这方面，还是要仔细照料着。

云程昏过去之前，嘱咐含章不要将他受伤的事告诉清阳，可是战神受伤，到底是件大事，又如何能瞒得住呢。阿念拿着熬好的补汤刚走到云程的卧房门口，便看见清阳带着几个仙侍朝着这边而来。

要说起来，这还是那次闹了一场之后阿念第一次见到清阳。他和以前好像没什么不一样，却又好像清瘦了些。

阿念觉得，清阳看她的眼神，也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比起从前，她竟然从清阳眼中瞧见了一丝温柔。

一定是看错了。阿念轻轻叹了口气，朝着来到近前清阳行了一礼，面色如常。

此时清阳站在面前，阿念才觉得，自己从前对清阳的那些心思，爱慕也好，感激也好，原来真的放下了。其实，单单只是因为清阳将糕点轻易地送人不会让阿念的念头消失地这么干净，真正让阿念觉得放下的，是听说了清阳与岚烟的故事。

阿念明白，他们两人的故事之间，容不得其他人。

清阳看着阿念，眼神中除了被阿念认为的温柔以外，还有些若隐若现的痛苦，与之前阿念在往昔亭时他显露的眼神极其相似。

见清阳有些沉默，跟在一旁的碧书就替他率先开口：“阿念，陛下听说云程上神受伤的消息，特地过来看看。”

阿念点点头，有些内疚道：“确实伤得有些重，不过南倚医官刚才看过了，也吃过了药，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嗯。”清阳点了下头，问道：“云程法力高深，怎么这次会受这么严重的伤？”说完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上下打量了阿念一遍，语带关心地道：“听说你也跟着去魔域了，可受伤了？”

云程受伤这事，阿念本就很内疚，如今清阳亲自来问，阿念也并不打算隐瞒，她自动忽略了清阳对她是否受伤的询问：“回陛下，这都怪小仙…”

阿念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得面前的门吱哑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含章扶着云程从里面出来。

云程已经醒了，只是脸色看起来还是很不好。他见着清阳就道：“陛下，这次是我大意，未曾想那魔剑如此厉害，不关别人的事。”说完看了阿念一眼，又道：“再说了，我堂堂司战的上神，难道受了伤还要怪在其他小仙身上不成？”

阿念知道云程是在为她开脱，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我自然没有这个意思。”清阳看了看阿念，又看向云程道：“我听含章说，那剑已经被你用仙法熔了，虽说还不知道他是从何而来，不过现在总算不能四处作恶了。”

含章按照云程之前交代的准备好了说辞，一一向清阳回禀了。要是让清阳知道那把剑在阿念手中，恐怕又要生出不少事端。

云程点点头，显然不想多说：“此事也算告一段落了。”

清阳看出云程现在的意思，十分识趣地道：“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回去了。”清阳临走前又看了阿念一眼，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可是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等到清阳走后，阿念刚想让云程赶紧进去休息，就见他神色严肃地看了她一眼：“跟我进来。”

阿念老老实实地端着她的补汤，跟在云程的后面进了屋子。含章扶云程上床躺下，又细心地垫了个枕头在他背后。云程摆了摆手，含章便也退了下去，还特地把门给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