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为打乱计划的年轻女老师心情颇差，没空跟别人闲话：“王老师，你要说什么就说吧，我这儿还有卷子没改完。”

王诚讪笑着摸了摸油光锃亮的脑门，他朝门口张望了一下。“你们那个学生，有点傲啊。”

“切，人没本事脾气大。现在的学生，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一点都不懂得尊重老师。”头顶着“为人师表”的锦旗，金秋云背靠在墙上，玩着自己刚做的指甲，不屑的说道。

“就乔正义那么烂的成绩，烂到没边，真不知道她怎么好意思不学习。人没上进心啊，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金秋云语气刻薄，背对着她的齐晓竹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金秋云在十三中已经教了十多年的书。在资历上，她要叫上一声“前辈”；在教学能力上，也算是十三中能拿得出手的英语老师了。

此人嗓门大，性子傲，偏心好学生。对于乔正义这样喜欢挑事又不努力的差生一向往死里贬低，抓住机会就要把这些人骂得狗血淋头。

鉴于她在十三中的威望，同学私底下都叫她金毛狮王。

金毛狮王弹了弹指甲，又对着没收回来的镜子梳理自己的头发。她已经四十多了，却还是喜欢赶着年轻人的潮流染发烫发，远远看上去像顶了一头被太阳烤干的枯草。

金秋云捏着一簇打结的枯草，心情烦躁：“你说说这些学生，下午考得什么玩意儿，那D篇阅读是有脑子的人能写错的吗？说他们笨呢，偏偏在歪门邪道上面搞得飞起。”

齐晓竹知道她在说乔正义，没有接话。

坐在她身后的苏志雯贴上去了：“金姐憋生气，我看你们班叶争考得不是蛮不错吗？”

苏志雯是地理老师，人高马大身材壮硕，极易被误会成体育老师。他的讲课板书几乎没有瑕疵，唯一被诟病的就是一口东北话。这是自来熟的性子，和谁都能搭上两句。

叶争的班主任是年级主任曹锋，他并不在这里。

金秋云只是叶争的英语老师而已，她担任四五六班的英语老师，却一向以五班副班主任自居。苏志雯这句“你们班叶争”可谓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金秋云喜不自胜，嘴都要笑裂了却还矜持道：“诶，这没什么，叶争就是争气。学生嘛，注意力都放在学习上，肯定就会有进步啊。要是净想着别的，那当然就报鸭蛋咯。”

齐晓竹继续保持沉默，这句话也在贬“注意力不在学习上”的乔正义。

“诶唷，我看刚刚进来那个，乔，乔什么的，她的语文试卷做的不错啊。”坐在绿植旁边看报纸的周向齐说道。

周向齐教高一的历史，并不认识乔正义，不过从他们班的学生口中得到的消息，他还挺喜欢这个小乔的。刚才人一进来，他扫了一眼就被吸引了——背挺得可直，站的像小松柏似的，一看就是好学生！

金秋云不乐意了：“她？语文？老周你开玩笑吧。之前小齐他们班上语文课我去旁听，乔正义在第一排都能睡着！你想想看，啧啧……这种懒惰又爱睡觉的学生，你可别乱说啊。”

好的，这次不仅骂乔正义上课睡觉，还骂了我讲课没水平。齐晓竹默默的想。

苏志雯说道：“乔正义英语挺牛，语文就是凑数，要说做的好，白冬荷可能还不错。”叶争和白冬荷都在一考室，苏志雯监考一考室，对他们的试卷都心里有数。

“那我怎么看着她把最后一道文言文翻译做对了呢？”周向齐喃喃。

这次语文的题相当有难度，特别是文言文，通假字翻译是个难点。他当时闲得无聊在考室里走了走，十个有九个没写，原本以为全军覆没，没想到还看到一个人把文言文做对了。

“不可能！”苏志雯否认，“叶争都写错了，乔正义不可能写对。”

“乔正义乱写的吧。老周你眼神不好，估计是看错了。”金秋云漫不经心的说。

一个上课睡觉的差生，怎么比得上十三中第一呢？他们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金秋云嗤笑一声。与其去猜乔正义这种学生，倒不如赌一赌叶争这次的总分是多少。

几个老师又聊到其他话题上了，自始至终齐晓竹都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苏志雯收拾课桌，端着杯子倒茶水的时候路过齐晓竹那里，见她在批改语文卷子的实用类文本阅读，便问道：“这次大家做的怎么样？”

齐晓竹摇摇头：“不太好，不少人点子都答偏了。”

苏志雯看齐晓竹分析题连打了三个零分，不由得啧啧：“齐老师号卷子毫不留情啊。万一这里面有你们班的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