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斯抖著二郎腿看著对面的白袍先生，不是很有耐心地等著，丝毫不觉得自己的问题多麽为难人，相反还因为眼前医师又是抓头又是捏鼻梁的动作和苦恼的表情，认为需要去就医的是对方。

“好吧，我们从另一方谈。”巴克终於不再折腾自己的头发了，他重新戴上眼镜，炯炯地看著辅导对象，说：“能告诉我为什麽你不愿意让爱人上自己吗？”

“我没有不愿意让他上。”乔伊斯说。

这一刹那，尼克脸上出现一丝惊喜。

“是他不愿意让我上，既然他不愿意让我上，那我干嘛要给他上。”他接著说，“拜伦是只大沙猪，总把自己放在一家之主的位置，他从来没打赢过我，所以我才是丈夫。”

“丈夫这个位置难道就那麽吸引人吗？”尼克抓狂一般大叫。

“你说什麽呢？”乔伊斯像看怪物一样看著他，“男人不做丈夫难道做妻子吗？”

“好吧……我是说‘一家之主’的位置。”尼克揉了揉额头。

“丈夫不就是一家之主吗。”这个医师为什麽总问些不专业的话题。

心理医师尼克又折腾了一番他鸟巢一般的头发，有些激动地说：“为什麽一定要执著於地位呢？现在的世界讲究人人平等，丈夫可以是一家之主妻子也可以是，更何况你们相互是对方的丈夫。忍让一点对谁都好，如果是我有同性爱人，而对方的脾气倔，我愿意让他上，因为我爱他，我相信绝大部分人都会如此，为什麽你不能忍让一点呢？他可是你心爱的人！”

“你的做法关我什麽事。”乔伊斯说。

高傲火人从来不会因为大众的举止而动摇自己的立场。

“不要再坚持沙猪主义了行吗？”尼克此刻真想掀起桌子，让脏兮兮的桌面狠狠亲吻眼前这个大沙猪的脸。到底是什麽样的家庭才能教育出不懂感动又视沙猪主义为天经地义的人？

心理医师太多不知情，乔伊斯曾经只是个单纯无比的破坏工具，和拜伦相处後才变成这样的，冰人灌输了火人很多东西，好的、坏的、多余的都有，毕竟他不是专业的教师。

“亚德里恩先生已经够难搞的，而你更难对付。”尼克头痛地捏鼻梁。

“相信我，比较难搞的是他。”火人难得认真地说。

好好先生那只是表象，若没有点儿铁碗手段，拜伦怎麽可能稳坐树花NO.1的位置多年？事实上这位第一冰人体内的疯狂细胞不比火人少，否则也不会在堪比火山口的环境下，弃任务於不顾猛烈追求正处於极限施展状态的火人。

相比之下，乔伊斯认为自己仅仅是暴躁了点。

“这次的心理辅导结束。”心理医师为了自己的心身健康，英明果断地决定结束这一次糟糕的辅导，“很抱歉帮不上你的忙，我建议你咨询米国最权威的心理医师。”他长吐一口气，接著说，“费用一共是五百元。”

“找他。”乔伊斯指了指门外，一点带路的意思都没有。

尼克走了出去，拜伦正坐在外头的木椅把玩魔方，看到他出来立即站了起来。

“怎麽样了？”他期待地问。

“约瑟夫先生有一点点软化，不过你们还是需要多相让、沟通，毕竟我只是个外人。”尼克隐忍著想咆哮大沙猪的欲望，温和地说道，“被同性爱人上真的没有什麽，男子汉大丈夫的威严并不会因此而有什麽损失。”

“噢，太好了。”拜伦很开心，“太感谢你了。”

他一定只听进去第一句话的前半句，尼克心想，接著说：“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费用一共是五百元。”五百元是全款，虽然这次来没有完成任务但他并不打算打折，医院里全身检查查出一个鼻炎都会收全身检查全款呢。

兴奋的冰人忽然沈默了下来，双手抱胸，像在思考什麽事情，过了很久他才说：“赊账行不行？我才遇上海难没多久。”

心理医师尼克脸上竭力伪装出来的笑容忽然崩溃。

十九 都相让点吧

乔伊斯刚出门就听到渐渐远去的心理医师大骂“没钱还……”的声音。

“他太过分了，居然要我按手印。”拜伦转头委屈地说，“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习性了。”

对方只瞄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我还以为你能吓得他不敢要钱。”冰人继续絮絮叨叨，“谁知道居然和睦地和他聊那麽久，曾经你可是一瞪眼能吓得普通人尿裤子的家夥，那家夥一副我欠他五百万还不打算还账的表情。”鼎鼎大名的冰人可从来没受过这种侮辱。

对方怪异地没有反驳、反讽，而是继瞄一眼後，紧紧盯著他，纯黑色的眼瞳看不出心里想的什麽。拜伦皱了皱眉，忽然将魔方扔到一边，也意味不明地看向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