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琚疑惑看着他，问道：“那又如何？”

钟山神尊将那一瓣梨花收入衣袖中，道：“两朵莲花容貌身形皆相像。”他向不远处静默站在一旁的元承看去，那双古井无波的深眸令人心颤，“你肖母。”

华琚更是不解：“我长得像娘，脾性像爹，那又如何？”

天虞神尊收回目光，道：“地狱红莲与混沌青莲皆消散，仅余你。”

华琚莫名一笑，“那又如何？”

元承走上前来，眼眸低垂，拱手对着天虞神尊恭敬道：“多谢您的告知。”

华琚虽不明白钟山神尊话里的意思，但能感应到元承那无喜无悲的面皮下含着的心慌之意，心绪又乱了起来。

强压下那些纷乱不止的心绪，她稳住气息直问要害：“敢问钟山神尊，舜英可是心系于您？您属意我姐姐，而青冥殿中一切又归舜英保管——我只问您一句，舜英可是真凶？”

先前蓬壶殿外那张泪雨如下的脸，和容鹤的话让华琚终于明白自己之前到底忘记了什么。

“舜英的女使曾劝慰自家殿下，言她‘好不容易解决了心中大患，也该另寻良人了’，我还在臆测，是谁那么倒霉，成了这位心狠手辣，精于筹谋的青云殿下的眼中钉——原来，就是我那可怜的姐姐啊......哈哈，哈哈，我真可笑，仇人在我面前谈笑风生我还不自知！”

华琚愤然指着钟山神，“您一早就知道了吧，就是她！她得不到您的喜爱，嫉妒我姐姐，以她那性子怎能容忍？怎么可能让我姐姐和您双宿双飞？所以她一直在等一个机会，还真让她等着了，您沉睡，青鸾府修姱和北海北臻、暗地里勾结虞阴那些瘟货毁我秦苍，杀我门徒......而她！她就在那归沉水中加入了记川水，让我姐姐和师父连魂魄都消散了！他们永远不存在于世，六界皆无，你们生生世世都不可能重逢，哈哈哈，好狠啊，真是好算计啊，哈哈哈哈。”

“舜英！”

华琚肝肠寸断，怒吼不止，目眦欲裂。

从前她只以为秦苍之乱的一切一切起源于瘟货的狼子野心，不曾想归来后，随着疑点慢慢揭开，最后竟然真挖出了惊天真相。

谁能想到，当初的一切是那么复杂。

有人想让自己死，有人想让夷姿死，有人想让姐姐死，有人想让师父死......他们一个两个合在一起，聚在一起，造就了那场悲剧。

“若不是我去了九阙仙宫，撞见了那舜英，您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是，她是仙宫殿下，是昆仑仙界尊贵的女仙，可那又如何？我照样要让她血债血偿，生不如此。”

“我也明白，您为什么不告诉我，毕竟那她的亲爹是昆仑仙尊，堂堂仙尊怎么会让他的亲亲女儿为了区区秦苍女仙赔命！他怎么可能亲手下旨让他的好女儿收到诛仙之罚，进入轮回受苦！哈哈，哈哈，多么可笑啊。”

说到这儿，华琚再次怆然泪下。

“原来，我若要报仇就得将整个九阙仙宫灭了才行，如此来说，那瘟货，那青鸾府，那北海仙族又算得了什么啊！”

如今那扶辛牢牢把控空着昆仑仙界的一切，她这是要毁掉整个昆仑仙界才可以啊。

她忽然想起那妖首玉虔的手下，雪槐的告诫。

她历劫归来后不久，雪槐哭着让她杀这个杀那个，与整个昆仑仙界为敌，彼时她还嗤笑，没想到如今却是这番模样。

“为什么这一切，好像早就注定了，好像就等着我一步一步深陷其中呢......”

元承紧紧抱住她，道：“阿琚，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钟山神尊忽道：“扶辛，不配为仙尊。”

元承静静地下了论断：“因此，您去了蓬壶殿。”

钟山神尊颔首。

元承道：“晚辈明白。”

两人简单的三言两语中，华琚一下清明了许多。

若想让舜英罪有应得，那绝不可能绕过扶辛那老头儿，无论用何种办法，此事都难以周全。若舜英真的被她诛灭，天怒之下，九阙仙宫怎么会理会她杀舜英的原因呢？最后秦苍又会迎来了灭顶之灾。不只是秦苍，还有天虞神境和追随她的仙门仙族，还有灵霄山李府......

这才是让华琚深深无力和为难之处。

然钟山神尊的意思简明扼要——既然绕不开这座大山，那就灭了他吧。

扶辛本就罪孽深重，仙尊之位来路不正。

而九阙仙宫之主的人选——

扶辛死了，蓬壶仙君就名正言顺啊。

华琚有些惶然和惊疑地看着这位上古神祇。

原来，他早就想好了万全之策，而自己还在苦苦追寻着姐姐和师父的真正死因。他欲推翻旧道，此事可引得昆仑仙界风雨飘摇——姐姐怎舍得让自己冒这样的危险，姐姐不愿意，钟山神尊自然要将自己排除在外。然而自己查到了真相，必要亲手诛杀舜英，钟山神尊也只好将计划和盘托出，稳住自己的情绪，不要贸然行动，凭白惹出诸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