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条龙(614)
静安却道,殿下自幼无母,心中能有个念想,好歹也能有个寄托,又何必去说破了它?娘娘身上的香和我身上的香,只要闻着能令殿下舒畅些,又有什么区别?
伊人已矣,香犹在。
长宁将那香囊伸到鼻下,轻轻地嗅了嗅,像是不忍吸走那香气一般,温柔道:“静安,今日便是公审之日,本来是该为你报仇的。但那个丧尽天良的畜生却偏是陛下的亲弟弟,他若死了陛下也一定会难受。
静安,我们不伸冤了好不好?我知道你心里永远是放着陛下多过你自己,就跟我一样。所以怎么能让陛下不难受,我们就该怎么做才对。
告是不告了,但我还是带你去吧,一起去看看那个畜生接受审判的样子,究竟是怎样的大快人心!”
长宁将那个香囊放入怀中,走出门去。
璟华是卯时出的门,与他平日早朝差不多时分。阿沫将他送至宫门口,他还低下头,与她轻轻一吻,也同他平日早朝没什么区别。
天帝的龙辇已等在宫门口候他,他弯腰上了龙辇,并未回头,绝尘而去。
那个背影,让阿沫心里头突的一跳。
其实从昨晚他突然从泗水阁中赶回来,说要请尨璃一起家宴开始,然后晚上又兴致盎然地与她欢好,再到今早继续宠溺地为她穿衣洗漱,这一切都让她觉得十分的不对劲。
璟华说是对她的补偿,是因为忙于琛华的案子忽略了她而做的补偿,但这个理由总让她觉得十分牵强。甚至,他还特地在父王面前替自己剥虾,攒了一碟子白白嫩嫩的虾肉送到她口中,这举动也着实太刻意了。
璟华是宠她,但他向来为人低调,就算两个人关起房门来蜜里调油,但当着外人,决不会恩爱得如此张扬。这不像他的性子。
那他是想向父王证明什么吗?证明自己在天上这些日子来,他对自己很好,叫父王放心?
这倒是有可能。可家宴结束后,他与自己单独的那些时候呢?那刻意的温存,也让她觉得十分反常。
不是说璟华不温存,这些事放在平时都说得通,但放在公审前夜,却实在太奇怪了。
阿沫很想去看看,虽然照规矩她是没资格去参加公审的,她无品无阶,连旁听都没资格。但这种破规矩向来拦不住她,她向来就不乖乖听话,也不是遵守规则的那种人。
但今天,不知道是不是九月十六这个日子不对。
阿沫也很反常。
她像璟华一样反常,然后就真的听话没去。
心里有个奇怪的声音,说不清是预感还是什么,让她不要乱走,让她在家好好呆着,等璟华回来。
昨晚没睡踏实,等用过午膳,阿沫便在园子里的竹榻上靠了一会儿,微微打了个盹儿。入秋了,风中已带着寒意。她又懒得去拿薄被,蜷着身子胡乱睡了一会儿,也才一会儿便被冻醒,不敢再睡。
她揉了揉眼睛,从壶里倒了杯隔夜的冷茶,灌了下去,便进了屋。
时辰差不多,该准备晚膳了,璟华说有可能会回来用膳。
她淘了两碗米,转而又想,若公审完了,父王与青澜哥哥一起跟着回来的话,以青澜哥哥的胃口,这些米肯定便不够了。
她想着便又朝锅里加了三碗。
阿沫心不在焉,边淘米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想着公审的事儿。蒄瑶是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她本来就是个从犯,又有她父亲嘉裕将军留给她的那些功德庇佑,脱罪是足够了。
何况再退后一万步来讲,她还有腹中的孩子,佛家最是慈悲为怀,她既在为胤龙一族孕育子嗣,那便有弥天大罪,也可从轻发落了。
璟华真正担心着的,一直就是琛华。
琛华罪大恶极,足够受五雷极刑!而天玑和迦南又紧咬着不放,放出狠话来不将琛华轰死在诛仙台上誓不罢休!
阿沫不晓得璟华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得了这个弟弟。但他明明又极有把握的样子。
他既然提前从泗水阁回来,必然是想到了什么管用的法子,否则以他的脾气,必定是要苦战到最后一刻的。之前带兵的时候便是如此,若没有足够的制胜把握,他决计不会提前放弃!
但也不乏另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他自己真的想通了,认为琛华十恶不赦,绝不可姑息。璟华虽然心软,但向来善恶分明,琛华既然犯下了错,那便理当受罚,若真的要动用五雷极刑,也只能认了。
所以,璟华逼着自己遍查案典是为了给琛华最后一个机会。如果有祖制,哪怕是别的神族内,只要有如此网开一面的例子,那他便可以拿来和那些老头儿再据理力争下,若实在没有,那琛华其实也是罪有应得,死得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