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条龙(647)
阿沫仍不明所以,将信将疑道:“有什么话这么厉害,蒄瑶,我……我到底该说什么?”
蒄瑶惬意地往后一靠,将手搭在已经显怀的小腹上,浅笑吟吟。
璟华在房里坐了很久。一动不动,从午后直到黄昏。
白衣胜雪,眉目如画,倾城之姿,绝代风华。
相比平时的憔悴,他今天确是刻意收拾了下,拿出了最好的状态,也竭尽全力坐到最直。
好像是这样没错。摆一个威风的样子,坐得笔直,确实是他如今最大的能力。
一滴冷汗,顺着清冷的面颊,滚落到骄傲而又刻意昂起的脖颈里。
沫沫要来了。
大哥说去接她,将她带来与他一见。大哥不晓得自己要与她说什么的,只当是两人要和好,所以一路欢喜着出门去。
可他是打算退婚的。
他拢在袍袖中的手紧了紧,那里攥着封他写了一月的书信。
不用见面,不过是隔着帘子将信递给她便好,璟华对自己道。他的心突突跳,冷汗更涔涔落下,领襟上一滩水渍。
连话都不用说,不过是伸出手,将那封信给她。他望着窗外的天色,时间越是往后推移,他越是紧张难安,神经绷紧像是要发病的预兆。
小径那头,远远传来了玹华说话的声音,“阿沅,我回来了。”
璟华觉得,那颗不安分的心就要跳出胸口的腔子来,他已经没有办法再装成那个若无其事的样子,只得拼命紧按住胸口,想阻止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疯狂悸动。
脚步声已经进了院子。
璟华的脸色白若透明!一手撑在座椅上,剧烈喘息!
给我撑住,轩辕璟华!别没出息到在这种时候晕过去!他狠狠对自己吼,钢牙几乎咬碎!
没什么大不了的!等她进屋!然后——把信——给她!
一只手掀起了帘子。
第66章 符咒
“咚”的一声,似乎是有什么重物倒在地上。
玹华一惊,忙冲进房去。
璟华倒在地上,手中不知捏了张什么便笺,已给他自己用劲撕得粉碎,碎屑洒了一地。
“阿沅!快来!”玹华也顾不上去研究地上那堆破纸条,急忙把璟华扶到床上。
这次发病是给璟华自己急出来的,倒不算严重,妙沅也没施针,过了一会儿,璟华便自己醒了过来。
“沫沫呢?”他醒来便问。
“她有事,没来。”玹华道。
璟华一慌,立刻挣扎着坐起,急道:“还病着么?怎会这许多天了,仍未好?”
玹华道:“哎,没什么大事。阿沅都已看过,不要紧。”
但玹华这话明显遮掩,眼神闪烁,言辞敷衍。璟华脸色更白,转头朝妙沅,嘶声道:“沫沫到底是怎么了?什么病?”
妙沅不敢应,又转头望向玹华。
玹华不答,反缓缓道:“她来了,你不是也不见么?那来不来又有什么区别?”
璟华默然。隔了半晌,才紧着喉咙,嘶哑道:“见不见是我的事,但我要知道她好好的。”
玹华摇头,苦笑道:“你既不要人家,却又要人家活得好好的,让你安心。二弟,你还真是不讲道理!”
他站起来,将地上的碎纸屑一张张捡起,随意道:“这是二弟你写的?写的什么?”
璟华脸色又是一变,紧咬住唇,声音低沉得可怕,“别看!”
“你现在写字不易,怎么写得好好的又给撕了?大哥帮你拼起来好不好?”玹华将那团碎纸收拢在一处,惋惜道。
“住手!”璟华双目赤红,紧攥住被角,声音破碎嘶哑,“我说过不许看!烧掉!现在就给我烧掉!一个字都不许留!”
玹华不易察觉地一笑,听到他声音急得发抖,却故意慢慢吞吞。
璟华突然连滚带爬从床上翻下来,不管不顾地将桌上的烛台用劲一推,灯油流进那堆破纸里,火便立刻烧了过去。
它们被火焰舔舐着,一张张卷曲,幻化成黯淡的蝶,火光为它们勾描了一道金色的边,像是毁灭前最后一次盛装出演,随后便接二连三地破灭,堕落成灰。
火光在璟华的眸中跳跃,直到纸片悉数烧成了灰烬,他这才脱力般地朝后靠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余胸膛剧烈起伏。
好……好险!只差一点便铸成大错!
他这一生率百万雄兵,叱咤疆场,恩威三界,却从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像此刻这般后怕。他就像在即将跌落万丈深渊前抓住了最后一根脆弱的树枝,直到玹华烧了那封退婚的书信,一颗心兀自砰砰乱跳,比方才更甚!
我究竟在干什么!是天雷将脑子也轰坏了么?我竟然……竟然写下如此荒唐的东西!
不不,决不能没有沫沫!不管好与不好,都不可以让沫沫离开自己!轩辕璟华,你……唉,你简直愚不可及!